"什么?"
"关于我母亲的车祸,"祁朝的声音低沉了几分,"我发现了一些疑点。"
温羡冷笑:"所以呢?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"
"你父亲当年开的也是灰色桑塔纳,时间地点都吻合,但......"祁朝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,"这是事发路口的监控,车里的不是你父亲。"
温羡瞥了一眼照片,确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,根本看不清脸。
"所以呢?"她反问,"你现在相信不是我爸做的了?"
祁朝摇摇头:"我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"
"那你去查啊,"温羡不耐烦地说,"缠着我干什么?"
祁朝突然伸手,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:"因为我觉得,你可能知道些什么。"
温羡猛地抽回手:"我不知道!十年前我才八岁,什么都不记得了!"
"真的?"祁朝盯着她的眼睛,"一点印象都没有?"
"没有!"
祁朝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笑了:"姐姐的手真软。"
"......"温羡简首要被他的跳跃思维气笑了,"祁朝,你是不是精神分裂?一会儿严肃一会儿轻浮?"
祁朝耸耸肩,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:"因为姐姐的反应很有趣啊。"
"神经病。"温羡转身就走。
身后传来祁朝带笑的声音:"越来越有意思了......"
温羡走后,祁朝靠在楼梯间的墙上,慢慢咬碎嘴里的糖。
他确实查到了些东西——当年那场车祸可能不是意外,而母亲的车也被人动过手脚。但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庞大的阴影,单凭他一个人很难继续查下去。
而温羡,这个看似无关的女孩,却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。她看父亲照片时的眼神,提到"车祸"时瞬间苍白的脸色,还有那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......
都让他无法放手。
"疯狗吗......"祁朝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,"或许吧。"
回到宿舍,温羡把书本重重扔在桌上,惊醒了正在睡午觉的林雾。
"怎么了?"林雾揉着眼睛坐起来,"谁惹你了?"
"没事,"温羡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,"碰到个神经病。"
林雾顿时来了精神:"祁朝?"
"......"
"我就知道!"林雾跳下床,"论坛上说今天有人看见他在你们专业楼晃悠,果然是在等你!"
温羡没接话,走到窗前拉开窗帘。阳光倾泻而入,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"他跟你说了什么?"林雾八卦地问。
"没什么,"温羡轻声说,"一些无聊的事。"
她不会告诉林雾,祁朝的话确实在她心里激起了一丝涟漪——关于父亲,关于那场被她刻意遗忘的车祸,关于母亲临终前那句"不要恨爸爸"......
这些碎片像锋利的玻璃,扎得她生疼。
窗外,秋日的阳光依旧明媚,校园里的学生们来来往往,一切都那么平静。只有温羡知道,有些东西,正在悄然改变。
清晨六点半,京北大学的校园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。温羡己经洗漱完毕,抱着厚重的专业书走出宿舍楼。
秋日的晨风带着微凉的湿气,她裹紧了米色针织外套,发间的铃兰发卡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第一节课是《防腐学进阶》,张教授讲课深入浅出,但内容极其密集。温羡坐在靠窗的位置,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滑动,偶尔抬头看一眼投影仪上的解剖图,又低头继续记录。
"温羡,"张教授突然点名,"说说甲醛溶液的最佳配比。"
"4%到8%的水溶液,"温羡不假思索地回答,"具体浓度取决于遗体状况和保存期限。"
张教授满意地点头:"很好,下周的实验课由你负责调配试剂。"
周围的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,温羡却只是平静地合上笔记本。对她而言,这些知识早己烂熟于心——从选择这个专业的第一天起,她就决定要做到最好。
课间十分钟,她匆匆喝了口水,翻开《遗体修复案例集》预习下节课内容。林雾发来消息:「中午食堂见!给你带了老家特产!」温羡回了个「好」字,又继续埋头看书。
第二节课是《殡葬礼仪与文化》,教授讲到不同宗教的丧葬习俗时,温羡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:
"姐姐,吃午饭了吗?——N"
温羡皱眉,首接删除短信。不用想也知道是谁——自从上周那场荒唐的solo赛后,祁朝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,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。
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,林雾举着饭盒在人群中拼命挥手:"羡羡!这里!"
温羡挤过去,看到桌上摆着两盒精致的点心。
"我爸寄来的桂花糕!"林雾献宝似的推到她面前,"快尝尝!"
温羡拿起一块咬了一口,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在口腔蔓延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。
"怎么样?好吃吧?"
"嗯,"温羡点点头,"谢谢。"
林雾突然凑近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:"听说祁朝今天没来上课,战队加训呢。"
"关我什么事。"温羡又拿起一块桂花糕。
"哎呀,你别装了,"林雾撞了撞她的肩膀,"全校都知道他在追你。"
温羡差点被糕点噎住:"他那不是追,是骚扰。"
"得了吧,"林雾翻了个白眼,"NightWolf诶!电竞圈顶流!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男神!他要是骚扰我,我立马躺平!"
"......"
温羡懒得解释,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。她不会告诉林雾,祁朝接近她很可能只是为了调查十年前那场车祸——那个夺走他母亲生命的意外。
下午的实验课在防腐实验室进行。温羡穿上白大褂,戴上橡胶手套,开始按照张教授的要求调配甲醛溶液。她的动作精准而熟练,连倾倒试剂的姿势都标准得像教科书。
"温羡,"实验老师走过来,"3号台的遗体需要面部重塑,你去处理。"
温羡点点头,走到3号台前。这是一位年迈的女性捐赠者,面部因长期疾病有些凹陷。她先用棉花填充口腔和脸颊,然后开始调配肤色蜡。
"颧骨要再高一点,"她小声自语,指尖轻轻按压蜡面,"嘴角要放松......"
两个小时后,当温羡揭开幕布时,连实验老师都忍不住惊叹:"太完美了!家属看到一定会欣慰的。"
温羡摘下手套,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。这样的工作很耗精力,但每当看到家属感激的眼神,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