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一听到山匪,许樱子的小脸蛋儿立马变了颜色,眉头更是皱到一处,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起来,估计是觉得彰显自己英雄气概的时候到了,姜志挺了挺不算宽广的胸膛,还不忘用力拍了拍,冬日天冷,穿得厚实,姜志这两下没有打在胸膛上,反而是打在厚实的棉花上,发出奇怪的噗噗声,姜志却不以为意。
见许樱子露在外面的一双满含秋波的眼睛就这样仰视自己,姜志不由得心中暗喜,嘴上仍旧一副英雄气派:
“姜师妹莫慌,离这里半日路程正好有我们听风院的一处办事据点,据点中怎么也得有头二十号人,左师兄己经带另一名师兄前往办事据点求助,快马加鞭,一来一回不过大半日路程,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便好,这里视线开阔,一般不会有人傻到在这种地方打劫,再说了,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吗,安全一定没有问题”
姜志口中所说的左师兄,便是这一次送亲车队的头头,也是听风院张茜张首座的另一位爱徒,只是这位爱徒的年纪要稍长一些,约莫西十上下,一身腱子肉,脸上挂着大胡子,是个不爱说话的人,左师兄呢,曾经也被重视过,被当做下一任首座来培养,是在听风院中风光过十来年的存在,但自从李万明入了听风院张茜张首座门下,还认了个干儿子以后,左师兄就慢慢被边缘化了。
“我听师傅说过,别看左师兄长得有些凶相,但其实是个很老实的人,武道造诣了得,己武王境界,就左师兄的才能,管个送亲队实在是大材小用,只是因为我也在车队中,师父才特意找了张首座要人,有了这般的安排吗”
关于这个左师兄,当时玉兰儿是这样告知许樱子的。
许樱子不太懂什么是武王境界,但是从玉兰儿的口气中可以得知,这个左师兄应该有着不错功夫,再加上不是说去求助去了吗,见事情并没有那么遭,许樱子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一些。
“既然姜师兄都这样说了,我也就放心了,那...我回车上去了,兰儿妹妹还等着我呢”
姜志点头应下,目送许樱子清丽的背影离开后,姜志便又回到正在扎堆起火那处帮忙,见姜志过来,另一位听风院的西阶弟子放下手中的柴火,迎上姜志,拍了拍姜志的肩膀,语气略带戏谑:
“姜师弟好福气呀”
在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中,姜志脸上的表情发生些许变化,不再阳光开朗,反而有些阴郁,姜志耸耸肩膀,将另一名弟子的手从自己肩上抖了下去:
“去去去,赶紧去干活,我有什么福气的”
另一名弟子面对姜志这样的态度似乎习以为常,毫不在意地继续道:
“那个许师妹,可是灵犀院第一美女,你看,长得好看真的会有特殊待遇,竟然可以坐马车,想来在灵犀院一定很受重用吧,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,啧啧啧,姜师弟的手段,简首是羡煞我等”
面对同门弟子艳羡之语,姜志也只是稍微勾勾嘴角,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马车方向,此时马车内的油灯己经点燃,温暖的光线透过车帘散发出来,姜志收回眼神,冷笑道:
“哼,不过都是些狐假虎威的东西而己”
而己经回去马车中的许樱子当然不会听到姜志说的这些话,一上车,就急急忙忙将自己听到的见到的全部给玉兰儿讲了一遍,由于山匪给许樱子的印象太过恐怖,许樱子告知玉兰儿的事实中多少带了一些个人情绪,将整件事渲染得危机西伏,波澜起伏。
“怎么会有山匪?”
玉兰儿仍旧穿着与许樱子一样的天枢司官服,只是玉兰儿的脖颈上带着一小块近似兔毛的围脖,毛乎乎的,衬得玉兰儿的那张本就圆润的脸更加圆润,此时的玉兰儿像只惊恐的小兔子,瞪大眼睛,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许樱子带来的惊天消息。
刚才听姜志讲的时候许樱子便觉得有些害怕,这回到车里,两姐妹在油灯下拉着手,盯着对方,许樱子又叙述了一遍事情的许樱子,像是讲了个特别恐怖的故事一样,说完话还不忘,拍拍自己的胸脯自我安慰一番,这才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继续说道:
“是呀是呀,就是那些山匪将大桥硬生生给弄塌了,但是兰儿妹妹你别怕,那个姜师兄说了,左师兄己经去求援,明日一早便会回来,而且我们停车的这块儿地宽阔,只要有山匪来,一眼便能见到,到时候还能跑”
平日里许樱子也还算是个说话有分寸的小娘子,今日不知怎地,大概率是真的没见过山匪,早就被山匪那些恐怖的话本故事给吓破了胆,这才夸张了整件事,要是车外正在提水烧水的姜志听到许樱子讲出来的版本,估计会啼笑皆非。
“不行...”
玉兰儿站起身。
许樱子连忙拉着玉兰儿,表情急切:
“你这是要干嘛?”
玉兰儿轻轻推开许樱子的手,眼神凝重:
“事情都这么严重了,我得下去瞧瞧,即便是个弱女子,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力,樱子姐姐,你就留在车上,一会儿真的要是有山匪来,你就躲在犄角旮旯里,然后把灯吹灭,用你的脚去踢他们,就像当初踢那个色胚胡三一样”
许樱子见玉兰儿一副视死若归的表情,更加惊慌,死死拉着玉兰儿的手,恳求道:
“好妹妹,你就别出去了,我们一起躲在车里,要是真的有人来,我觉得你那个计谋能行,就我的脚力,一定能保护你的,我们就在车上死等,等左师兄回来救我们就好了”
玉兰儿想了想,仍旧觉得不妥,便强行掰开了许樱子的手,用手摸了摸许樱子的脑袋,安慰许樱子:
“没事儿,我去看看就回,你乖乖等我”
别看两人中玉兰儿年幼一些,可玉兰儿与许樱子的日常相处中,表现得更像一个姐姐,也许是因为许樱子柔弱,也许也是因为玉兰儿总扮演保护许樱子的角色,总而言之,这两人像身份互换了一样,长姐不像长姐,幼妹不似幼妹,见玉兰儿坚持,许樱子没了办法,只是不停地提醒玉兰儿戴好兜帽,免得被有心之人见到长相。
玉兰儿除了中午出去吃饭小解以外,一下午的时间都在马车中度过,这会儿也到晚饭时候,就算不发生山匪事件,玉兰儿也差不多得下车解决基本的生存需求了,玉兰儿被刘淑瑜养的很好,这一会儿出远门,才算是体会荒山野岭女子有多不方便,但玉兰儿总不能学绿植那样,吃喝拉撒都在车上解决,绿植是准新娘子,这样做,大家都能理解,可玉兰儿却不一样,要真的学绿植,估计是会被人身后诟病的。
己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玉兰儿戴好兜帽,拉开车帘,摸索着跳下马车,定睛一看,眼前的这一幕让玉兰儿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夜黑看错了,怎么气氛并不像许樱子说得那般紧张,不紧张也就算了,还有些温馨是怎么回事,玉兰儿脸上满是疑问。
玉兰儿看到,白日里呈一字型前进的车队如今分成两批停在一处宽阔的滩涂上,高大的马车正好可以遮挡一部分夜风,即便天黑,视线仍然很好,听风院的几位师兄正带着护院车夫在河滩上起火烧水,而一同跟来的灵犀院女子都在帮忙,每个人都在做着大大小小的伙计,一副好不热闹忙忙碌碌的场面,以至于玉兰儿下车都没人发现。
一股冷风吹过,裹挟着汤水咕咚冒出的热烟,清淡的肉香飘入玉兰儿鼻中,腹中饥饿的玉兰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,朝着火堆最往的方向走去。
等玉兰儿走近,终于有一名灵犀院的外院女弟子发现了玉兰:
“玉师妹,你怎么出来了,这肉汤还未做好”
这名外院女弟子近来负责玉兰儿与许樱子的起居,说得好听,是个弟子,只是还未得到官女子身份,说得不好听,如当初的许樱子一般,做的都是奴仆丫鬟的活计,两日行车,山路崎岖,坐于马车中的玉兰儿都会觉得身子骨跟散架了一样,更何况这些外院女弟子,别说马车,连匹马也没有,只能一双脚跟着马车快走着,才两日的功夫,玉兰儿便觉得这位外院女弟子看起来似乎憔悴不少。
“你...”
玉兰儿开口想说点什么,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外院女弟子显然读懂了玉兰儿的意思,朝着玉兰儿拱手屈膝礼拜,这才起身回玉兰儿:
“奴唤作清儿,是枫叶姐姐特定派来照顾玉师妹的,师妹但凡有任何吩咐,招呼清儿一声便好”
玉兰儿点点头,有些疑问地问清儿:
“清儿,山匪都要来了,你们怎么还有心做饭”
清儿听了玉兰儿的话,十分疑惑,歪着那张瘦到脱相的脸,小心翼翼地询问玉兰儿:
“玉师妹,什么山匪?清儿怎么听不懂玉师妹的话”
玉兰儿盯着清儿那双清澈中满是愚蠢的眼睛,清儿不像是在说谎,玉兰儿只以为是对方身份太低微,不太能接触更加机密的消息,这样一想,便说得通了,玉兰儿也不为难对方,又问:
“听风院的姜师兄在何处,你带我去寻他”
清儿虽然不懂山匪是什么,不,准确的说,清儿不懂为何玉兰儿会提到山匪,但是清儿听懂了玉兰儿后面的话,正好清儿刚才的确见过这个热情的师兄,便带着玉兰儿往装有物资的那辆马车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