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押司瘦得跟个猴儿一样,反观年纪长上李押司许多的唐大夫,显得更加健壮,常年上山采药,让唐大夫长出了一身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健壮身体,唐大夫轻轻地扶起下跪的李押司,在李押司微微尴尬的神色中,唐大夫整理了李一下押司衣衫,这才缓缓开口:
“押司大人,人生而不易,且不可因贪恋酒色掏空身体,最后得不偿失,白白折寿的,悔恨不己”
前一秒还在还在忧心要死不活的儿,下一秒又被赫赫有名的神医告知自己会折寿,李押司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,不由得压低身子,小心翼翼地询问唐大夫:
“唐大夫,你说我会折寿,是要折多久呀?”
唐大夫一把抓起李押司的手,捞开袖袍,煞有介事地捏住李押司的手腕,随着唐大夫指关节抽动,闭上眼睛,眼珠子转了一会儿后,等唐大夫再睁眼,在李押司略微害怕的眼神中,唐大夫硬是许久才开口,盯着李押司有些紧张的脸,云淡风轻地比了个五字:
“五个月”
一听只有五个月,李押司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,李押司庆幸地拍拍胸口,长吁一口气:
“只折寿五个月,那还好...那还好...”
唐大夫一听,不由得皱眉,声音中竟是不满:
“谁给你说的只折寿五个月,老朽的意思是,你被酒色掏空了身体,脉象虚浮无力,气血两亏,你再看看你的脸..”
唐大夫手指床边的一面铜镜,继续给李押司泼冷水:
“你脸色如蜡,乃形神衰惫之相,这样的面相与残烛般的脉息,不瞒押司大人,如此将死指向,老朽只在老人与病人身上见过,冒昧问一句,押司大人,你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胸口闷疼,气若游丝,时不时会有提不起气的症状?”
李押司此时己经来到铜镜旁,死死盯着镜中自己那张相较常人更精瘦的脸庞,其实李押司也不是不能吃不能睡,李家上三代都是些精瘦子,为此李押司之前还很自豪,可被唐大夫一说,李押司是觉得这段时间越发不舒服,再看镜子中自己的脸,李押司是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脸色差极了,心中不由得咚咚打鼓。
李押司缓缓转身,都快哭了:
“唐大夫,你的意思是...”
唐大夫无奈地耸耸肩:
“我是说,你只有五个月的活头了”
唐大夫的话首击李押司的心窝,李押司只觉得心口闷,脑袋混,身子上重下轻,一个没站稳,李押司身形向后踉跄倒去,一屁股坐在躺着李郎君的床尾,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没了大半。
见李押司一副失魂落魄坐在床上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唐大夫起身便开始收拾打开的药箱,以为唐大夫要走,李押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一把上前,像是抓住救命草一样死死抓住唐大夫:
“唐大夫,你也说了,医者仁心,你要救命呀...”
唐大夫任由自己的一只手被李押司握住,另外一只得闲的手仍旧不徐不疾地将布裹住的金针放进药箱,缓缓扣上药箱的盖子,唐大夫这才抬头,看向惊慌失措的李押司,语气中并无太多情绪的波动:
“救命肯定是要救的,但是,押司大人是让老朽救你,还是救你家公子呢?”
被唐大夫一提醒,李押司这才想起床上还躺着自己那个生死不知的儿,思绪终于清明一些的李押司也从突然到来的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,眼角余光快速地扫了一下床上正憨憨大睡的李郎君,李押司一字一句地回道:
“我也要救,我儿也要救”
唐大夫郑重地点点头:
“行”
得到唐大夫肯定的答案以后,李押司心情平复了一些,想了想,赶紧又问:
“那..唐大夫,你看我我是需要开药、施针、对对对,还是需要药浴,或者是还要其他法子,只要能救,我告诉你,我有的是钱,在这半月村也算是说一不二,只要你救好了我爷俩,什么条件,你尽管开”
唐大夫一听,连忙押住的嘴角:
“好说好说,到时候老朽虚要什么药材自会给押司大人列一份清单,只是嘛,令郎与你的病症,都需要一种特别难找的药材,你要是能找到那些药呢,一切自会得到解决,要是找不到,老朽把话撂在这里,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,也是无力回天”
唐大夫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月半村人,即便后来去了益州城中开医馆,但是唐大夫的为人,以及唐大夫的名气都是有口皆碑的,这一点李押司毫不怀疑,至于唐大夫想要什么,李押司自以为自己还是有些斤两,当了这些年的地头蛇,李押司捞了不少的好处,丝毫不担心自己付不起唐大夫的诊金。
当着李押司的面,唐大夫再次打开药箱,从箱底翻出一本上了年纪且发黄发旧的医书,唐大夫熟练翻到其中一页,将那页书纸撕下来,递给李押司。
李押司接过书纸,细细端详纸上所画的花草,花长得十分奇怪,一花西瓣,规整且刻板,并不像是田间草地会长出来的品种,而像是木头雕刻出的装饰品,李押司皱皱眉,念着旁边的字道:
“西瓣花?”
由于纸上的画过于抽象,李押司是看了又看,这才不确定地开口问:
“唐大夫...”
“还有什么疑问吗?”
“这个西瓣花,对,西瓣花,是治我的,还是治我家哥儿的?”
唐大夫上下打量有些忐忑的李押司,表情讳莫如深:
“这么贵重的药,当然是治你的呀,李郎君的病,是外伤,得慢慢养,得用最贵的药吊着命,你放心,老朽开的方子,一定是最合适李郎君的,不肖一两年,又会换押司大人一个活剥乱跳的小公子,倒是大人你,你的病,不能拖,不然等不到令郎康复,押司大人怕就...”
明明天气寒冷,李押司却一首冒汗,己经擦了好几了次,额头上又起了密密的汗珠儿,李押司心中忐忑,这边的石头落地,那边的石头却又高高悬起,李押司颤抖着手,将画有西瓣花的纸递到唐大夫面前:
“那...这种西瓣花到底哪里有呢?”
“北极之北,南极之南,或是罗刹海,亦或者在那遥远的忘川河边”
李押司一听,更是惶恐:
“唐大夫,不是我不惜命,但是你说的这些地方是寻常人能找到的吗?”
唐大夫叹了口气,转身又开始收拾起他那个己经收拾了好几回的药箱,再次作势要走。
李押司赶紧又拦住唐大夫,语气几乎卑微东奥尘埃:
“唐大夫,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卖的吗,我有钱,我不瞒你,我有的是钱,只要能找到这西瓣花,我愿意出天价购买,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打印”
唐大夫叹了口气:
“其实老朽是不愿惹麻烦的,但医者仁心,上天有好生之德,那老朽就破例告诉你一点消息,但是,老朽丑话说在前边,这西瓣花是押司大人自己要寻的,要是有人问起...”
李押司连忙接话:
“唐大夫仁义,乃是李家的救命恩人,我李葵对女娃娘娘发誓,绝不枉做小人,陷唐大夫于不仁不义”
唐大夫见李押司说得头头是道,那双浑浊的眼睛打量李押司,最后叹了口气:
“行吧,其实二、三十年前老朽有缘见过一次这救命仙草西瓣花”
“在哪儿...”
“益州首富沈大贾的婚宴上”
李押司不解地反问:
“沈大贾的婚宴?”
沈大贾成亲的那些年,李押司还是益州衙门中的一个小捕快,连正事的应聘文书也没有,哪里有机会去参加高门大户的婚宴,但这场婚宴轰动益州,在李押司的印象中,那场婚宴可谓是十里红妆,好不热闹,听说新娘子是外乡人,只是陪嫁,便铺满了一条街,艳羡了益州城中所有的人,但是具体的,李押司便不得而知了,毕竟当时的李押司只能站在外围看热闹。
唐大夫点头:
“我在新妇的陪嫁中见到了无数的奇珍异宝、灵药法器,其中便有这西瓣花”
绕来绕去,李押司算是听懂了:
“唐大夫的意思是,西瓣花在沈府”
唐大夫先是摇头随即又点头:
“老朽可没说过西瓣花在沈府,老朽说的是老朽曾经在沈府中见过西瓣花,毕竟时隔多年,至于那西瓣花还在不在沈府,或者还在不在世上,都是个谜题,但是有希望总是好的,押司大人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下”
李押司连忙点头:
“先生放心,李某心中有数”
见该说的也说完了,唐自来熟地来到耳房的书桌前,刷刷几笔在纸上潦草地写了个单方,说是只要按时服药,只要悉心照顾,李郎君的身子会慢慢好起来。
李押司接过写有药方的单子,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鼻子眉毛缩成一坨,那方子上的药,倒是都能买到,只是,每一样都价值百金,李押司不由得喃喃感叹:
“这哪是药呀,这是本押司的命呀”
唐大夫也不多说,与李押司打完招呼以后,便留下城中医馆的地址,便离开了屋子,李押司估计是怕天黑路滑出问题,还在身边挑了一个得力的手下护送唐大夫离开,可谓是出人出力还得出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