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岐山归返后,蓝忘机便常于藏书阁与校场之间往返。
他终日忙碌不堪,却仍不忘抽出些时间陪伴魏无羡,看着他练功。
平素他虽也常前往校场视察门生修炼,但严厉程度远不如今,如今他绝不容弟子有丝毫的差错。
无论内门弟子亦或是外门弟子,他皆一视同仁,训练量既增,时长亦较往昔更长,诸多弟子因不堪重负而倒下。
本以为蓝忘机会因之稍减训练量,岂料,他对此毫无所动。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,更显其心如铁石,不近人情。
弟子们也曾尝试反抗,可蓝启仁与青蘅君皆站于蓝忘机一方,且训练亦是二人所批,众人无奈只得顺从。
高强度训练于亲眷子弟而言尚非难题,多数内门弟子数日即可适应,唯有本就懒散的外门弟子叫苦不迭。
为能争取些许休憩时间,他们密谋良久,终是鼓足勇气,去求魏无羡,望其代为向蓝忘机等人求情。
无需大幅削减训练,他们所求不过是休息时间稍长一些,哪怕多半个时辰亦心满意足。
魏无羡看着立于自已身前的弟子们,无奈地摊摊手,道:“莫求我,我也无能为力,不止你们训练加倍,我也需自朝至暮苦练,而且由蓝宗主亲自督练,要不然与我换换?”
弟子们闻听此言,当即后退数步,于长老眼皮底下练功,尚可趁其不备稍作偷懒,若换作青蘅君亲自监督,纵有偷懒之机,他们也不敢。
如此高强度的训练,他们着实难以承受,也不知缘何要骤然增加训练量。这般持续下去,他们这些外门弟子,都快达到晋升内门的标准了。
弟子们愁眉苦脸,趁着休息时间尚未结束,赶忙问道:“师兄,二公子自岐山清谈盛会归来后,便突然要求强化训练,莫非是在岐山发生了什么事?”
魏无羡思考片刻,摇了摇头,“一切如旧,并无特别之处。”除了解开他的抹额时,他毫无反应外,确实没有特别之事发生。
于岐山七日,除却就寝之时,他离开蓝忘机绝不超半个时辰,蓝忘机的一举一动,他再清楚不过,记忆中确实未曾发生过重大事件。
但事出异常必有因,蓝忘机突然如此,总归得有个缘由。若直接询问他,未必能得到确切的答案,倒不如趁他不在,去问他爹。
魏无羡辞别师兄弟们,径直奔向寒室,这或许是他近日来,首次如此主动地去找青蘅君了。
青蘅君见他此时到来,稍感诧异,“为何来得如此之早?”
魏无羡无心与青蘅君寒暄,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宗主,蓝湛为何要加强弟子们的训练?外门弟子已快无法承受了。”
青蘅君微怔,倒不是未曾料到他会问此问题,只是有些意外,蓝忘机竟然没有将此事告知于他。
他凝视着魏无羡,微微皱眉,沉思许久,却并未将实情相告。
只道蓝忘机自见过岐山温氏的势力后,便觉自家弟子过于散漫,故而才想着加强他们的训练。
至于为何不将实情告知于他,大抵是知晓蓝忘机的心思。爱一个人,自是事事为心爱之人考虑。
当初蓝忘机将此事告知于他时,便已言明此事凶险异常,极有可能会命丧黄泉。为保伤亡降至最低,他只得如此强化弟子们的训练,以使他们有能力自保。
他必然不会让心爱之人身陷险境,故而将其送至此处。魏无羡受父亲牵制,能安分守已地待在寒室不乱跑,如此便不会察觉到他暗中所行之事。
为免他生疑,他还会抽空来陪伴他一段时间,佯装自已也在刻苦修炼。
魏无羡认为青蘅君贵为一宗之主,断不可能对他有所欺瞒,当场便信了他的说辞,还自作主张地增加了自已的训练量,只求能有足够的实力站在蓝忘机身侧辅佐他。
青蘅君只是微微一笑,依蓝忘机所托,监督魏无羡训练,若有不妥之处,便略加指点一二。
休息时间结束,魏无羡便提剑来到寒室后院,舞动手中灵剑,将毕生所学剑法尽数展现在青蘅君面前,任其指点。
现今他所施展的乃是江、蓝两家的剑法,江家剑法他不便置评,但这蓝家剑法,其中大半皆非外门弟子所能习练。
对此,青蘅君心中唯有无奈,蓝忘机对他的偏爱,委实有些过分了,竟然将自家不可外传的剑法,悉数传授给了他,也难怪非要他来监督魏无羡修炼了。
日暮时分,蓝忘机如往常一般叩响寒室的门,不过此次他带来了两张请柬。
青蘅君将他迎入室内,忽地问道:“你打算如何让无羡避开那场祸乱?”
“我也不知。”蓝忘机凝视着后院挥汗如雨、勤奋练剑的魏无羡,心中满是忧虑,“我想护他周全,可这世间,究竟何处才算安全。”
青蘅君沉凝片刻,缓声道:“今日探子来报,确如你所预言,岐山温氏已将汝南王氏、河东符氏等十几家仙门吞并,且仍有扩张之势。凡有异议之声处,皆已血流成河。”
蓝忘机面色凝重,应了一声,他不敢向任何人透露重生一事,即便此人是他的父亲,他也不曾透露半句。
为免引起猜忌,他以开坛算卦预见此番祸乱为由,将后世可能发生之事,告知父亲,再由父亲转达给蓝启仁和蓝曦臣,让他们提前筹谋。
除他们四人外,云深不知处无人知晓此事,即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,也被蒙在鼓里。
青蘅君道:“如此算来,离云深不知处遭焚之劫,怕是不远了。”
蓝忘机将手中请柬呈上,道:“时间尚充裕,可令弟子们休憩几日。”
两张请帖皆为兰陵金氏弟子所送,正面绘有一朵怒放的金星雪浪花,此乃兰陵金氏独特标识。
三日后,是兰陵金氏金子轩的生辰。
其中一张请柬写明,特请姑苏蓝氏宗主携二位小公子,前往兰陵金麟台赴宴。
而另一张则是邀魏无羡的,且由金子轩亲笔书写。
或许是担忧让蓝家宗主带他同往会遭人诟病,故而单独邀他赴宴。
魏无羡与金子轩关系并不融洽,为何邀他前往,着实令人费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