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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得花一路上感受着游满志又急又怒的情绪，心里尽量不去想着各种糟糕的情形。
可没想到推开门，游得花便看到了最糟糕的情景。
屋内光线昏暗，游奶奶静静地躺在床上，面色惨白，呼吸微弱。
游得花心头一紧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几步跨到床边，蹲下身子，颤抖着伸出手，握住游奶奶枯槁的手，指尖冰凉，毫无生气。
“奶奶，您怎么了？”游得花简直不敢相信，才半旬没见，慈眉善目、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，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朝不保夕的模样？
游奶奶费力地睁开眼睛，浑浊的眼珠转动着，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。
“得花...你...来了...”
断断续续的耳语声，让游得花鼻子一酸。
“奶奶，我在，我在呢。”游得花反握住游奶奶的手，又紧了紧。
这样对她好的一位长辈，她实在不想面对失去。
游奶奶抬起另一只手，颤巍巍地指向门口，示意游满志出去。
游满志浓眉紧锁，眼眶泛红，双拳紧握，指关节咯吱作响。
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，转身走了出去，顺手带上了门。
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。
游奶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，塞到游得花手里，钥匙冰凉，硌得游得花手心生疼。
“花...床下...”
游得花眼眶点点头，松开游奶奶的手，起身走到床边，跪在地上，摸索着床底。
床底下有一个暗格，用木板遮盖着，游得花摸到木板上的缝隙，用力掀开，露出一个黑色的牛皮箱子。
箱子很沉，游得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拖出来。
拿出钥匙，插进锁孔，轻轻一拧，“咔哒”一声，锁开了。
游得花掀开箱盖，箱子里铺着一层红布，红布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金银珠宝，都是女子佩戴的耳环、项链、戒指、手镯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。
撩起红布最底下一层，则铺满了金灿灿的小黄鱼，足足有三十根。
游得花倒吸一口凉气，她长这么大，还没见过这么多钱。
游奶奶挣扎着坐起身，靠在床头，看着游得花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。
“这些...都是...奶奶...以前...留下的...嫁妆...”游奶奶喘着气，一字一顿说着，“给...给你...保佑...你...往后...”
“奶奶.....”游得花再也忍不住，泪水夺眶而出，模糊了视线，心脏被重重一击。
明明自已和游奶奶才真正见过一面，原身甚至也没来看过。
可游奶奶还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，默默地惦记着这个孙女，甚至想好了把自已的全部嫁妆都留给这个孙女。
游得花将箱子推到床边，重新握住游奶奶的手，声音哽咽：“奶奶，您别说了，您会好起来的。”
游奶奶摇摇头，长舒出一口气，一瞬间好似回光返照，整个人脸色都红润轻松起来。
轻轻拍了拍游得花的手背，示意她把游满志叫进来。
游得花顾不得擦干眼泪，起身走到门口，打开门，喊了一声：“哥。”
游满志站在院子里，背对着房门，肩膀耸动着，听到游得花的喊声，转过身大步走进屋里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。
“奶奶，你还没看到我娶妻生子！别丢下我，我不想一个人.....”
游奶奶看着游满志，眼神复杂，有欣慰，有不舍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叹了口气，环视一圈房间，目光落在两人身上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好了，满志别哭了，该交代的之前都跟你说了，往后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已。别让奶奶担心。”
“还有你得花，奶奶希望你们兄妹俩都能好好的，平平安安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说完，游奶奶缓缓闭上了眼睛，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。
“奶奶！！！”游满志抱着游奶奶的身体，放声大哭，悲恸欲绝。
“奶奶！！！”游得花不敢相信，眼泪汹涌流下。
她才感受到游奶奶的温情，甚至上次约好了以后常回来看看。
*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，金灿灿的，晃得人眼睛发疼。
整理好游奶奶的衣冠，游得花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屋子。
游满志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院子里，一动不动，背对着阳光，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。
明明寒冬已过，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呢？
游得花吸了吸鼻子，轻轻拍了拍游满志的肩膀：“哥，你得听奶奶的话。”
游满志眼睛通红看着远处扯断，七零八落掉一地泛着光的珠子，不远处的竹篮里还倒着半框没串完的。
游得花眼睛酸疼，上次来时游奶奶还坐在那和自已欢声笑语。
如今，人走了，珠子也散了，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无尽的悲伤。
“喝点水吧。”游得花捧着碗水默默蹲坐在一旁。
游满志接过碗，仰头一饮而尽。
狠狠抹了把脸才沙哑开口：“奶奶身体一向很好......”
看着游满志布满红血丝变得愤恨的眼睛，游得花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。
小心翼翼开口：“哥，我看到奶奶后脑勺上有伤......”
“送去医院时已经太晚了，医生说治不好了，奶奶也不想最后的时间待在冰冷的医院里，尤其是还惦念着见你一面......”
游得花突然觉得一阵无力，自已学医好像也不怎么样，一点都不精和专业精通似乎也救不了这世上的生离死别。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游满志沉默了片刻，缓缓抬起头，语气充满了懊悔和自责：“都是我不好，都怪我好心和人换班，都怪我不在家.....”
说着，目光再次落到地上散落的珠子上，拳头紧紧攥起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“昨天下午，游得美来了......”游满志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。
游得花一惊，游得美？
自已找了游得美一周都不见人影，没想到游得美竟是跑来这边。
找奶奶做什么？
难道奶奶的死和她有关？
无数个疑问在游得花的脑海中盘旋，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不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