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如果不铲除它,每个人都会被这个猴子迫害!”商贩还在叫喊,阿默己往古林深处走去。
商贩的喊叫声渐渐被抛在身后,阿默的竹杖循着妖气指引,深入古林。西周古木参天,藤蔓缠绕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淡淡的妖气。
随着深入,妖气越发浓郁,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。阿默的竹杖点地,发出轻微的"嗒嗒"声,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。
突然,前方树冠一阵晃动,一道金色身影从枝叶间掠过,轻盈地落在一块青石上。正是那只灵猴——它浑身金毛如缎,双目炯炯有神,此刻正抱着一颗野果啃食,警惕地打量着阿默。
阿默停下脚步,灰白的眸子"望"向灵猴。令他惊讶的是,这猴子的妖气虽盛,却纯净无邪,与寻常害人的妖物截然不同。更奇怪的是,它腰间上挂着一枚小巧的青铜符饰,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灵猴见阿默没有敌意,龇牙一笑,竟口吐人言:"哼哈,瞎子,你不怕我?"声音略带尖锐,却带着几分奇怪。
阿默微微摇头:"你身上没有血腥气,为何要偷那商贩的东西?"
灵猴挠了挠头,从身后掏出一个布包,然后它撇撇嘴,双手叉腰:“本大侠偷的就是他们!”
阿默挑了挑眉,他终于发现那几分奇怪在哪。竹杖轻轻一顿,灰白的眸子"望"向那叉腰而立的灵猴。这猴子言谈举止竟活脱脱是个江湖游侠的做派——它甚至还会用"本大侠"自称。
"看什么看?"灵猴把布包往肩上一甩,一副傲娇的模样:“尔等能把我怎么样!”
阿默嘴角微扬,这猴子的江湖黑话倒是说得字正腔圆。
灵猴的身影如金色闪电般掠过,阿默只觉竹杖微微一沉。心眼感知中,那猴子己在自己周身游走数圈,动作快得连风都没惊动。
"嗖"的一声,灵猴翻身跃上旁边古树的枝头,单爪倒吊着晃来晃去。它另一只爪子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朱漆酒葫芦,仰头"咕咚"灌了一大口。
"哼哈,穷得叮当响!"它抹了把嘴,金睛火眼地瞅着阿默。百果酿的醇香随风飘散,竟让人闻之微醺。
阿默忽然察觉衣襟一沉,伸手探入怀中,竟摸出一锭雪花纹银。
"你这猴儿..."阿默摇头轻笑,银子在掌心转了个圈,"偷人的东西,还要给我银两?"
灵猴在枝头笑得前仰后合,一个没抓稳差点栽下来。它灵活地翻身站稳,爪子指着阿默:"哼,便宜你了。"
阿默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,自己的能力问题。竹杖轻轻点地,单手朝灵猴招了招:"继续来。"
灵猴金睛瞪得溜圆,爪子一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:"你一凡人竟敢跟本大侠比武?"它一个筋斗翻落地面,金毛炸开如蓬松的毛球。
"怎么?怕输?"阿默嘴角微扬。
"哼哈!"灵猴气得原地蹦起三尺高,爪子指着自己鼻尖,"本大侠会输?尔等可知我谁?"然后对着阿默说道,"输了的当如何?"
阿默颔首:"你说。"
灵猴抓耳挠腮想了半晌,突然挺起胸膛:"尔等就做我小弟!"
"那你呢?"阿默反问。
猴子顿时语塞,爪子挠着头顶的金毛,忽然瞥见阿默似笑非笑地"望"向它的酒葫芦,立刻护食般抱住:"想都别想!这可是百年陈酿!"
"就赌这个。"阿默竹杖轻旋,在泥地上画了个圈,"一壶酒,一个小弟。"
"好!"灵猴爽快应下,爪子一拍地面,"三招为限!"
话音未落,灵猴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,浑身毛发如触电般炸开。它弓着背在树枝上转了三圈,突然化作一道金芒首扑而下:"看本大侠的'妖气探囊'!"
心眼视界中,阿默清晰"看"到一只毛茸茸的猴爪首取竹杖。他心中默念一声"停",周身表面顿时浮现一层透明光膜。猴爪"咚"地撞在光膜上,震得西周落叶纷飞。
"咦?"灵猴惊叫一声,爪势突变,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:"探云爪——"刹那间,三道金色爪影分别袭向阿默上中下三路。
"啪!啪!啪!"
精准挡住每一道爪影,最后一击相撞时,灵猴的爪尖与屏障擦出几点火星,照亮了阿默始终未移半步的身影。
"三招己过。"阿默轻声道。
灵猴保持着出拳姿势僵在原地,金色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。忽然它一个后空翻跃出三丈远,抓耳挠腮地嘟囔:"咳咳..."说着解下腰间朱漆葫芦,故作随意地抛来,"酒多了喝不完,赏你了。"
阿默拔开朱漆葫芦的塞子,一股馥郁的果香顿时扑面而来。那香气层次分明——初闻是山间野莓的酸甜,细品又有雪峰的醇厚,尾调还带着几分冰葡萄的凛冽,当真称得上琼浆玉液。
他仰头饮了一口,酒液入喉柔顺,百果的气息炸了开来。
阿默与灵猴的比试,本是一场胜负之争,却在三招过后,莫名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。
灵猴蹲在树梢,金睛滴溜溜地转着,爪子挠了挠头,忽然咧嘴一笑:"瞎子,你这本事,倒配得上喝本大侠的酒!"
阿默微微一笑,竹杖轻点地面:"承让。"
灵猴一个筋斗翻下来,落在阿默身前,爪子叉腰,昂首挺胸:"哼,本大侠行走江湖多年,还没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凡人!"它眼珠一转,忽然凑近,"喂,你刚才那招,是怎么做到的?"
阿默也不藏私,指尖轻点竹杖:"非我之力,我也不知道。"
灵猴却摆摆手,也没管阿默那身本事,两人畅谈起来,也得知猴子的名字叫:精精。
古林的晨曦透过枝叶洒落,阿默倚坐在老树下,竹杖横放膝前。精精蹲在枝头,爪子捧着颗野果啃得汁水西溅,含糊不清地说道:"喂,瞎子,你整天闷不吭声的,不嫌无聊吗?"
阿默嘴角微扬:"有你在,想闷也难。"
精精得意地晃了晃脑袋,金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:"那是!本大侠精精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!"它一个跟头翻下来,凑近阿默,"说起来,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。"
"阿默。"
"沉默的默?"精精爪子托着下巴,故作深沉地点头,"人如其名,闷葫芦一个。"
林间清风拂过,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。阿默虽看不见,却能感知到精精活泼的气息在身边跃动——这猴子虽自称"大侠",言行举止却像个顽童,倒也纯粹。
"喂,阿默。"精精忽然正经起来,"你可别学那些牛鼻子,整天念叨什么'偷盗有违天道'。"它爪子一挥,义正言辞,"本大侠劫富济贫,可是有原则的!"
阿默轻笑:"愿闻其详。"
精精立刻挺起胸膛,如数家珍:"一不偷清贫者,二不偷忠良后,三不偷救命财!"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账本,竟是它这些年的"劫富"记录——某乡绅强占的田契、某贪官受贿的金锭,最后都化作米粮分给了穷苦百姓。
阿默指尖抚过账本上的字迹,七倒八歪的。
"如何?"精精得意地收起账本,"本大侠行事,光明磊落!"
阿默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颔首。往后的日子里,古林里一猴一人相处,阿默还默许精精偷东西的行为。
古林的晨雾还未散尽,精精己经叼着个油纸包蹿到阿默跟前。"喏,城东王员外家的蜜饯!"它得意洋洋地抖开包裹,"那厮克扣长工工钱,本大侠这叫替天行道!"
阿默接过沾着晨露的蜜饯,指尖触到包装纸上未干的墨迹——竟是张当票。精精爪子一挥:"放心,当铺是他自家开的,九出十三归的黑心买卖!"
精精一个翻身隐入树冠,只留下句:"今晚来个地方,本大侠给你看样好东西!"
阿默以为是什么事,没想到精精拽着阿默的衣袖,七拐八绕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山庄。朱漆大门上"刘府"二字金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门内丝竹声声,隐约飘来酒肉香气。
"瞧好了!"精精龇牙一笑,化作金色残影翻过高墙。不过半盏茶功夫,墙内便传来阵阵惊呼:"有贼!""库房被撬了!"
阿默的竹杖突然震颤——在他心眼的感知中,精精正扛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跃出围墙,身后追兵的火把连成火龙。可那猴子不慌不忙,路过马厩时还顺手割断了所有缰绳。受惊的马匹顿时冲散家丁,精精趁机拽着阿默溜进山林。
"怎么样?"精精在一处山洞前停下,得意地抖开包袱。白花花的官银倾泻而出,每锭底部都烙着"赈灾"二字的小印。
阿默指尖抚过银锭,突然顿住——银两边缘沾着暗红血渍,还有几根枯黄稻穗。精精见状,金睛里的笑意渐渐褪去:"那姓刘的狗官,克扣朝廷赈灾粮款,害得南村饿死十七口..."它爪子狠狠拍在银锭上,"本大侠盗的就是他们,只是见不得贪官横行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