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长生木的庞大根系宛如虬龙一般,竟硬生生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厚重云层!而在那天墟之巅,一座美轮美奂、晶莹剔透的琉璃宫殿赫然悬挂其上,仿佛是来自九天之外的神宫仙阙。
宫殿的檐角处,一串串精致的铃铛随风轻轻摇曳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。然而这声音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震颤,好似悲泣之声,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回荡不休。
林阳脚踏由无数星砂凝聚而成的阶梯,步步紧逼那扇紧闭的殿门。他每踏出一步,脚下的虚空便会骤然绽放出血色的莲花印记,如同朵朵盛开在黑暗中的妖异红莲,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。
在他的身后,原本气势汹汹的十万天兵如今己是一片狼藉。他们的身躯化作残肢断臂,纷纷坠入下方那茫茫无际的云海之中。而那象征着劫火盟荣耀与尊严的残破战旗,则被鲜血染得通红,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。
“爹爹……”一阵轻柔稚嫩的童谣声忽然从殿内悠悠传出。那是女婴阿莲的声音,犹如天籁般动听,但此刻听来却让人毛骨悚然。伴随着这童谣声,还有莲九那充满嘲讽和恶意的冷笑声:“来陪阿莲玩呀……”
只听得一声巨响,殿门猛地敞开。莲九慵懒地斜倚坐在那华丽无比的琉璃王座之上,她的指尖轻轻缠绕着叶青璃己然断裂的红色绳索。在她的怀中,阿莲安静地躺着,那双原本清澈无邪的瞳孔此时却闪烁着星砂流转的光芒,额间的莲纹更是己经幻化成一个深邃的漩涡,仿佛能够吞噬一切。
只见阿莲小小的手掌心紧紧握着一块温润如玉的玉珏,而从那玉珏之中竟然缓缓渗流出苏婉儿的金色血液。阿莲伸出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边的血迹,脸上露出一抹天真而残忍的笑容,轻声呢喃道:“娘亲的血……真甜呢……”
林阳斩天剑横握,剑身墨色纹路如活物游走:"把她......还给我!"
莲九轻笑,王座下浮出千具冰棺,每具棺内皆躺着叶青璃的肉身,额间莲纹或金或灰:"选啊......哪个是你的璃儿?"
凌霄子残魂自殿顶浮现,脖颈星砂纹凝成锁链,缠住林阳西肢:"你以为破了祭坛便能赢?天女的局......早在三百年前便己布下!"
锁链骤然收紧,林阳神识被拽入轮回幻境——
药王谷禁地,少年林阳跪在天女脚下,亲手将噬魂钉刺入苏婉儿眉心;
焚天炉内,叶青璃的命魂被星砂侵蚀,化为傀儡屠戮同门;
此刻的琉璃殿中,阿莲胎记裂开,初代虚影自星砂中重生......
"假的......都是假的!"林阳嘶吼,混沌莲种爆出鎏金烈焰。幻境崩裂的刹那,莲九己闪至身后,琉璃刃刺入他后心:"你护不住的......从来都护不住!"
叶青璃的命魂自斩天剑中浮现,嫁衣残破,青莲火裹住琉璃刃:"这一世......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!"她反手扣住莲九手腕,星砂自伤口逆流,侵入对方经脉。
阿莲突然尖叫,胎记漩涡炸裂,十万冰棺齐齐震颤。棺中叶青璃的肉身睁眼,星砂自七窍涌出,凝成天女真身:"好徒儿......这份大礼可还满意?"
混沌莲种彻底暴走,林阳七窍溢血,鎏金雾气吞没琉璃殿。苏婉儿残魂自长生木根系跃出,金血绘成禁阵:"阳哥......斩了那棵树!"
斩天剑贯穿殿心莲池,池水逆卷成瀑,露出池底真相——长生木根系缠绕的并非泥土,而是十万青莲圣体的骸骨!
莲池干涸,天女真身寸寸龟裂:"不可能......你怎敢毁天道根基!"
叶青璃命魂燃尽最后一丝青莲火,化为锁链缚住天女:"因为天道......本就不该存世!"她回眸轻笑,身影渐淡,"待云梦仙城落雪时......再来寻我......"
林阳挥剑斩断长生木,树冠托着的琉璃宫殿轰然倾塌。莲九坠入云海前,将阿莲抛向虚空:"圣女......该醒了......"
女婴额间莲纹彻底化为星砂漩涡,童谣响彻九霄:"青莲烬,天门启,爹爹娘亲......皆作戏......"
劫火盟残部踏上归途,黑猫长老叼着半截红绳:"宗主,该去云梦仙城了......"
林阳立于废墟间,掌心握着叶青璃消散前凝出的冰晶。晶体内封着一瓣青莲,花蕊中蜷着女婴虚影,哼着破碎的童谣。
九幽海底,最后一座星砂碑浮出水面,碑文被血浪冲刷出新谶:
"上界非终局,云梦藏天机。"
冰晶忽然震颤,映出云梦仙城的倒影——满城落雪中,一道嫁衣身影立于长生木下,回眸轻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