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若影心事重重在御花园荡着秋千,忽然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被高高的围栏围着,还裹上了白布,利用轻功飞到亭子顶上,看到里面是个干涸的池塘,不禁心生疑惑:好好的池塘,不仅不放水,还用这么突兀的白布围起来,好难看啊。找人问问!
再往远处一瞧,看到两个小宫女拿着浣衣局洗好的衣物正往这边走着,正欲问问她们,可忽然听到她们在议论宫外之事:“听出宫探亲回来的嬷嬷说,京城最近发生了个新鲜事。”
“什么事啊”
“城北有个武员外,他家的儿媳把儿子给杀了,秋后处斩呢!”
“什么?!真是恶毒女人,离经叛道,竟狠心将自家官人杀死。”
“是啊。”
方若影听到,心中暗道:“不好,是她!不是告诉她到时候指认我了嘛。”
于是找到岑冽,要求出宫,岑冽问原因,她如实相告。
岑冽道:“不是什么值得相救的人物,况且你己经救过她一次了,是她自己没有抓住活命的机会。”
“什么人值得救?什么人又不值得救?这也是一条人命,你身为帝王,这是你的子民,况且杀人的是我,她不该死!”
“哈哈,子民?可笑,整个大利国,你所谓的所有子民,哪个没有骂过我,侮辱过我母妃?!他们,所有,都该死。”岑冽一字一顿,恨意十足。
方若影明白他己将当时淑妃离世的过错的一部分怪罪到百姓头上,几乎痴狂。便也不再与他争论,自顾自向外走,“我一定要救她,皇宫我不是闯不出去,大狱也不是进不去。”
“进去之后呢,劫狱?再之后呢?带她浪迹天涯,躲避抓捕?带着那么个被严刑逼供过的拖油瓶,大狱的门你都出不去。”
岑冽的话点醒了方若影,救她出来治标不治本,还是要帮她脱罪才是。可我也不认识大理寺官员啊,于是和岑冽说:“你不是想让我留在宫里为你做事吗?帮我救她,我为你效力。”
“嘶~一条命换个得力手下,倒也不亏,只是以后不能再想着杀我了吧?”
“只要你不再草菅人命。”
二人微服出宫,找到大理寺少卿,也就是此案主审官崔毅崔大人,崔大人见到陛下十分震惊,迟疑两秒才下跪行礼。心想:“陛下平日里连国家大事都不操心,这区区小案子,竟出宫来了,还找上了我!难道是因为女子弑夫,觉得新奇,凑凑热闹?”
方若影迫不及待向他询问案件情况,崔大人回答:“凶手当时就在屋内,且无旁人,证据确凿,杀人者就是武陈氏,哦,也就是武家儿媳妇,现己将她定罪,处秋后问斩之刑。”
“崔大人,一个柔弱女人敢弑夫,怕不是有什么隐情啊?”
“方大人,不论有何隐情,男尊女卑,根深蒂固,她都活不成了。”
“那便不重要了吗?旁的案子杀人原因至关重要,女子弑夫便可以不过问背后缘由?”
“这……”。
此时岑冽耐心耗尽,起身要走,方若影见状情急之下道:“且慢,事情没解决你不能走!”
崔大人大惊失色,她竟敢这么和陛下说话?!环视一周,幸好我这屋里没有武器,不然方大人性命不保啊。
“你答应我的。”
岑冽面色阴沉,看着方若影固执仰起的头,一言不发。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,算是默许了。
“崔大人,我想请您再次公开审理此案件,允许城中百姓在衙门外部观看,再请武家奴仆来作证,因为我……我听闻这死者武承业,自成婚以来,对陈氏动辄打骂,以此为切入点,不知可否保住陈氏一条命。”
“这……只怕武家二老不会同意。”
“他们同不同意有何重要,明知自己儿子日日殴打儿媳,却不制止,不论他们个帮凶之罪己是宽容。”
“这……”,崔大人看向岑冽。
“按她说的做。”
“遵命。不过方大人,不能保证一定能为陈氏女脱罪啊。”
“劳烦崔大人,不存在脱不脱罪,陈氏女本就无罪。”
崔大人闻言叹了口气,这小方大人怎的如此固执……
次日。
“升堂!”崔毅于公堂之上正襟危坐。岑冽于堂后,方若影旁听。
“带犯人。”
陈氏满身是伤,胆怯地看着堂上所有人,扫视看到方若影,眼睛忽地亮起来,眼泪盈满眼眶。
武员外夫妇坚持处陈氏死刑。
崔大人询问:“陈思娣,本官问你,何故杀夫。”
“回大人,被打得受不了了。”
方若影听着很心疼,“傻姑娘,知道可能会被处死,还不将我供出来。”
“打你?”
这时,外面百姓闻言按耐不住,解释道:“是啊,几乎天天打,有时候打到半夜,吵的我们都睡不着觉。”
“可想而知,打的太狠了呀。”
“是啊,这姑娘能活到现在真是命硬!”
陈思娣本己麻木,可听到有人硬生生将自己此前经历又摆到自己面前,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崔大人问:“武员外,陈氏此话可当真?”
武员外心虚,说不出话,他夫人倒是个胆大的,辩解道:“大人,自古以来夫为妻天,这老天爷打两下骂两句如同降雨日晒,我们老百姓还能反了天不成?这陈氏敢弑夫,无法无天,愧对宗祖,愧对圣上制定的礼法,她该死啊,可怜我儿,不过而立年岁……”
一番诡辩下来,崔大人也无言以对了,“这……”
武夫人乘胜追击道:“你问问门外的街坊邻居,哪家妇人不是这么过来的,哪个敢忤逆夫君,谁似这陈氏一般动过弑夫的念头!”
门外百姓听此言也无话可说了。男子心虚,女子自怜。
“武夫人此言差矣”,莫离出声反驳:“家家如此,就说明此种事是对的吗?男女之命皆为命,殴打发妻事小,反过来却要处以极刑。大街上当街对一女子行凶,尚且要以命偿命,怎么?有了这一纸婚书,夫便可对妻拳脚相向,打死妻子算她命薄?”
“对啊!”
“这打人说破天也是错事啊!”
此言一出,引起了门外女子们的共鸣,男子恐慌,纷纷拉着自家媳妇回家,无奈都被甩开,“去去去,我偏要看,要回你自己回!”众男子无奈,却顾及这是在公堂门口,当众不敢发怒,只得陪着,心虚地看下去。
武员外理亏,不正面回答,反而质疑方若影身份,“你是谁,一介女子,公堂之上,哪有你说话的份。”
崔大人醒目一拍,“不得无礼,这是圣上亲封的女官方大人,奉陛下旨意听审。”
武员外一听此言头垂了下去,门外百姓更是诧异,议论纷纷,“什么?女官?前所未有啊!”
“我没听错吧,有女官了,那是不是能为我们女子妇人说说话,不用再挨打受气了?”
“有人为我们撑腰了!”
公堂门口的女子皆兴奋之态。
“什么?!女官?真是……”男子们想说设立女官离经叛道,无奈崔大人说是陛下所立,恐冒犯圣上,及时打住了。
武夫人一看情况不对,想不到冒出个女官,急忙装作心口疼,倒地不起。
方若影识破她的小伎俩,却未拆穿,只是看着武夫人,心中暗道:“明明同为女子,却不曾站在女子角度考虑,真是可悲,可恨……”
崔大人无奈,只得休堂,明日再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