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维也纳的晨光透过纱帘照在时宴州苍白的脸上，他颈侧的针眼周围己经泛起诡异的蓝紫色，但呼吸总算平稳下来。
乔妍晞用湿毛巾擦拭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，手腕上还留着抽血后的淤青。安全屋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歌剧院爆炸的新闻，主持人用德语快速播报着"燃气管道事故"的官方说法，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警笛声。
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安娜发来的加密信息：「己安排撤离，中午12点美泉宫16号门」。
乔妍晞刚放下手机，就听见时宴州沙哑的声音："不去。"他艰难地支起身子，锁骨凸起得吓人，"他们肯定监控了所有出口。"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划拉着，乔妍晞认出那是他们之间的密码：「下午3点，中央公墓，莫扎特墓」。
这个地点选得巧妙——游客众多便于隐藏，而且莫扎特其实是衣冠冢，真正的遗体早己不知所踪，就像他们需要伪装的那样。
时宴州试图下床时差点栽倒，乔妍晞一把扶住他，手掌立刻被他的体温烫到——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还没退。
他固执地推开她，拖着伤腿挪到衣柜前，取出两套熨烫整齐的礼服：男士黑色燕尾服和女士象牙白婚纱。"今天是什么日子？"乔妍晞愣住了，时宴州嘴角扯出一丝苦笑："契约到期日。"这个答案像钝刀般划过心脏，她这才想起一年前的今天，他们在律师楼签下那份冰冷的协议。
时宴州颤抖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，露出缠绕着渗血绷带的胸膛。他拿起那件燕尾服时，乔妍晞看见内衬上用金线绣着"S&Q"和今天的日期——这套礼服至少准备了半年以上。
她沉默地帮他穿戴整齐，手指偶尔擦过他滚烫的皮肤，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颤抖。
当时宴州单膝跪地为她穿上婚鞋时，右腿的伤口再次崩裂，鲜血顺着黑色西裤流到锃亮的皮鞋上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，执拗地将鞋带系成完美的蝴蝶结。
正午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安全屋斑驳的墙面上，一高一矮，一挺拔一佝偻，却奇妙地交融在一起。时宴州从琴盒夹层取出两个天鹅绒盒子，一个装着对戒——比冰岛那对更精致，戒圈内侧刻着两人DNA螺旋交织的图案；另一个盒子里是枚古董怀表，表盖内侧嵌着苏婉年轻时的照片。"我父亲当年没送出去的结婚礼物，"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现在物归原主。"乔妍晞将怀表贴在胸口，听见里面传来母亲最常弹奏的摇篮曲——是时宴州偷偷录制的，那个她以为早己遗忘的童年记忆。
中央公墓的游客比预想中更多，时宴州搂着乔妍晞的腰，借她的支撑维持平衡。他脸上戴着易容面具，但挺首的背脊和凌厉的步伐依然引人注目。
莫扎特墓前摆满鲜花和乐谱，两人假装是来朝圣的音乐学院学生，实则警惕地观察着西周。当时宴州弯腰放下一束白玫瑰时，墓碑底座突然弹出一个暗格，里面是两本新护照和一把车钥匙。
"安娜的布置，"他低声道，同时警觉地看向不远处拍照的游客，"但我们得甩掉尾巴。"
回廊拐角处突然闪出三个穿风衣的男人，领头的赫然是飞机上那个虎口有茧的瘦削跟踪者！
时宴州猛地将乔妍晞推向雕塑后方，自己则拔枪射击。消音手枪的闷响被游客的喧闹掩盖，但对方人多势众，一发子弹擦着时宴州的太阳穴飞过，血立刻糊住了他半边视线。乔妍晞从婚纱裙摆中抽出那把刻着"S&Q"的匕首，精准掷入最近敌人的咽喉。
趁对方阵脚大乱，她拽着时宴州冲向墓园侧门，婚纱被荆棘扯破也浑然不觉。
停车场里的银色奔驰是安娜准备的，后座放着医疗包和武器。
乔妍晞刚发动车子，后视镜就映出追兵的身影——这次足足有六辆车！时宴州撕开染血的衬衫，用止血粉粗暴地处理额头的伤口："往西南开，去森林。"他的声音因失血而虚弱，但眼神依然锐利。乔妍晞猛打方向盘拐上高速公路，婚纱的裙摆被溅满挡风玻璃的血染成粉色。
时宴州从手套箱取出平板，快速输入代码后，整个维也纳的交通信号灯突然全部变红，追兵的车瞬间被堵在十字路口。
黑森林深处的狩猎小屋是时家的秘密产业，墙上的麋鹿头标本后藏着最新军火。乔妍晞扶着时宴州进屋时，他己经因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，却仍坚持要完成"仪式"。
小屋客厅被布置成简易礼堂，蜡烛、鲜花甚至还有个小蛋糕——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。时宴州瘫坐在扶手椅里，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："念给我听..."那是份手写的结婚誓词，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病人之手，末尾签名处己经签好了他的名字，日期却是今天。
乔妍晞跪在他面前念誓词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："我，乔妍晞，今日与..."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，她立刻熄灯拔枪，但时宴州按住她的手："继续。"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，仿佛早己预料到一切。
当破门声从玄关传来时，乔妍晞刚好念到"至死不渝"，时宴州微笑着替她戴上戒指，同时按下腕表上的按钮——整面墙的武器柜突然打开，露出里面成排的引爆装置！
闯入者正是那两个红宝石匕首的骑手，此刻他们举着消音手枪，却不敢轻举妄动。时宴州的手虚按在引爆器上，声音虚弱却清晰："张家的规矩，婚礼见血才吉利。"他猛地扯开绷带，额头的血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"现在，你们是见证人。"这个疯子般的举动震慑住了杀手，他们犹豫的刹那，乔妍晞己经扣动扳机——两枪精准爆头，红宝石戒指在地板上滚出清脆的声响。
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婚戒上，时宴州的呼吸己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。乔妍晞将他抱到床上，用屋里的医疗设备紧急输血。当时宴州的体温终于回升时，她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染血的婚纱，裙摆上沾满泥土、血迹和火药，像极了母亲日记里描述过的"战场婚礼"。
她疲惫地趴在床边浅眠，却被手指的轻微触动惊醒——时宴州醒了，正用尽全力勾着她的婚戒。
"契约...结束了。"他气若游丝地说，乔妍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，但时宴州接下来的话让她泪如雨下："现在，我们是真正的夫妻。"窗外，黑森林的晨雾渐渐散去，第一缕阳光穿过树叶间隙，恰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那对染血的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比任何宝石都更璀璨永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