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森林的晨露沾湿了乔妍晞的睫毛,她睁开眼时发现时宴州己经不在床上,染血的婚纱还搭在椅背上,但地上多了一串新鲜的泥脚印通向屋后。
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随手抓起时宴州留下的外套披在肩上,布料上残留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血腥味,莫名让人心安。
后门的泥土小径上每隔几步就有一滴暗红色痕迹,像是故意留下的路标,尽头传来规律的劈柴声——时宴州正用斧头劈砍木柴,赤裸的上身缠满绷带,右腿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渗血,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机械地重复着动作。
"你需要休息。"乔妍晞按住斧柄,时宴州转过身,晨光中他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,锁骨处的"S&Q"纹身还泛着红肿——这是昨晚婚礼后他亲手刺的,用的是乔妍晞那把匕首的尖端。
他沉默地指向柴堆后方,那里藏着个防水袋,里面是安娜留下的新情报:维也纳歌剧院地下实验室的废墟中发现了未被摧毁的培养舱,舱体编号「Q-0」的样本不知所踪。"Q-0..."乔妍晞的指尖无意识着婚戒,这个编号让她莫名心悸。
时宴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吐出的血沫里带着冰蓝色的碎渣——红蜘蛛的神经毒素还没完全清除。
乔妍晞扶他回屋时摸到他后背异常的体温,掀开绷带才看见一道她昨晚没发现的伤口:右肩胛骨处有个硬币大小的灼伤,边缘呈现诡异的放射状,正是红宝石戒指里藏的那种微型炸弹造成的。"为什么不告诉我?"她的声音发抖,时宴州却只是把玩着那枚从杀手处缴获的红宝石戒指:"Q-0是你母亲的原始基因样本。"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让乔妍晞如坠冰窟,所以张家不仅克隆了她,还保存着苏婉的细胞?
婚纱的蕾丝内衬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乔妍晞机械地整理着这件染血的嫁衣,指尖突然触到裙撑处的异常——有硬物缝在层层薄纱之间!她小心拆开线头,取出一本掌心大小的密码本,牛皮封面己经泛黄,扉页是苏婉熟悉的字迹:"给我的小星星,当你穿上婚纱那天..."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。
密码本内页用钢琴谱号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坐标,最后一页贴着张老照片:十岁左右的时宴州站在某个山洞前,身旁是穿白大褂的苏婉,两人中间用红笔画了个爱心,旁边写着「鹊桥基地」。
时宴州看到照片时瞳孔骤缩,仿佛被烫到般猛地后退:"你母亲...从来没告诉我这个地方。"
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不确定,乔妍晞翻到密码本中间被撕掉的几页,残留的纸边形成独特的锯齿状——和她母亲怀表里那份被撕毁的实验记录完全吻合!两人同时意识到:苏婉当年将真相一分为二,分别藏在给两人的遗物中。
时宴州突然单膝跪地,从床底拖出个钛合金箱子,输入乔妍晞的生日解锁后,取出一叠同样带有锯齿边缘的文件:"现在完整了。"
拼接后的文件揭示出一个比克隆实验更可怕的计划:「鹊桥」是苏婉和时父早年建立的秘密研究站,旨在开发基因定向武器,而"双生花"只是副产品。文件末尾的终止报告上,苏婉的批注触目惊心:"Q系列样本出现不可控变异,建议立即销毁",签字栏却被人用血画了个叉。
乔妍晞的视线落在附件照片上:五个培养舱排成一列,编号Q-0到Q-4,其中Q-4舱体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!"所以我是..."她喉咙发紧,时宴州一把抱住她:"你是乔妍晞,只是乔妍晞。"他的心跳又快又重,震得她耳膜发疼。
午后阳光最盛时,小屋突然断电。时宴州立刻将乔妍晞推到壁炉后方,自己则闪到窗边观察——森林安静得反常,连鸟鸣都消失了。镜面衣柜突然映出屋顶的人影,乔妍晞还来不及警告,时宴州己经开枪射击,子弹穿透天花板带下一串血珠。
袭击者从烟囱突入的瞬间,乔妍晞认出那是飞机上的瘦削男人,他竟然没死在墓园!时宴州与他扭打时伤口全部崩裂,鲜血在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。乔妍晞抓起滚烫的咖啡壶砸向敌人后脑,沸腾的液体泼在对方脸上发出可怕的"滋滋"声,男人惨叫着撞碎了穿衣镜——镜子后面竟然是空的,露出条幽深的隧道!
"走!"时宴州将密码本塞给乔妍晞,自己则挡在隧道入口处。瘦削男人挣扎着按下腕表,整个小屋开始剧烈震动——他在屋顶装了炸药!乔妍晞想拉时宴州一起逃,却见他摇头指向隧道深处:"密码本第17页..."爆炸的气浪将两人狠狠掀飞,乔妍晞在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,是时宴州被烈焰吞没的身影,和他那句被爆炸声淹没的"活下去"。
隧道尽头是间布满灰尘的实验室,墙上的老式显示器突然自动开机,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:时宴州浑身是血地站在燃烧的小屋前,手中握着那枚红宝石戒指。
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子从森林走出,赫然是本该死在维也纳歌剧院的乔二叔!两人交谈几句后,时宴州竟然跟着他走向首升机,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,嘴唇清晰地说出三个字:"莫扎特街。"
乔妍晞颤抖着翻开密码本第17页,那里用隐形墨水写着:「如果宴州被迫跟他们走,去莫扎特街19号找钢琴调音师」。照片背面还有行小字:「记住,他永远是十五岁那个为你偷改琴谱的男孩」。
泪水模糊了视线,乔妍晞摸向颈间的婚戒——不知何时,时宴州己经将他的那枚也串在了她的项链上。两枚染血的戒指在黑暗中微微发烫,仿佛承载着那个未完成的婚礼誓言:无论真相多么残酷,我永远选择相信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