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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文君带着木澜，走向荣薇所在的凉亭。远远地，便瞧见荣薇己端坐在凉亭之中，身着庄重的宫装，头戴凤冠，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。她神色平静，目光却透着审视，显然己等候多时。
莫文君带着木澜走进凉亭，二人齐齐跪地行礼：“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荣薇侧头看了她们一眼，声音清冷：“起来吧。”
莫文君和木澜站起身来，莫文君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，说道：“皇后娘娘，臣妾过来时碰上了木答应，瞧着木答应情绪不佳，便想着带她来给娘娘请安，兴许娘娘的宽和能让木妹妹心里舒坦些。”
荣薇皱眉目光落在木澜身上：“木答应，你为何情绪不佳？本宫可不希望看到有人整日愁眉苦脸，坏了宫里的祥和。”
木澜赶忙福身，声音略带颤抖地说：“皇后娘娘，臣妾只是近日有些想家，一时没能控制好情绪，让娘娘见笑了。”
荣薇冷笑一声：“想家？本宫记着皇上今日召你去御前侍候来着。”
木澜心头一紧，强作镇定地说道：“是，但萧妃娘娘正陪着皇上，嫔妾也就回来了。”
莫文君坐在荣薇身旁，“萧妃有孕在身，自然比旁人更得皇上欢心，妹妹这一趟没赶上，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。”话语里夹枪带棒，绵里藏针。
木澜心中涌起一阵愤懑，却还是福了福身，温婉笑道：“妹妹命中如此，不敢有过多奢求。”
荣薇轻抿一口茶，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着木澜：“木妹妹出身虽谈不上显赫，却也知书达理，本宫倒是很欣赏你呢”
“唉，可惜了。”莫文君阴阳怪气地拖长语调，似惋惜又似嘲讽，“听闻萧妃处处给妹妹脸色瞧呢？”
木澜心头一紧，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：“萧妃娘娘对嫔妾多有教导，嫔妾学艺不精，才会显得笨手笨脚，怎敢说是娘娘给嫔妾脸色。”
莫文君放下手中茶盏，发出清脆一声响：“木妹妹倒是好脾气，换做旁人，怕是早要向皇后娘娘抱怨了。”
荣薇皱眉看了莫文君一眼，而后又将目光温和地转向木澜：“萧妃有孕，本宫虽有心维护，却也分身乏术。”她故意顿了顿，拿起手帕擦拭嘴角，“木妹妹多次受她委屈，心里想必也不好受吧？”
“若她生下皇子，怕是妹妹的日子更不好过……”话音刚落，荣薇和莫文君的目光都落在木澜身上。
木澜听出两人话中之意，心中微微一紧，她是不喜欢萧寂月，却也不想被人当出头鸟打。
木澜心中冷笑，“皇后娘娘费心了，妹妹这些委屈算不得什么，萧妃有了龙裔，乃是皇室之喜，我们做姐妹的，更应包容几分。”
荣薇眯起双眸，眼中闪过不悦，“木澜妹妹倒是深明大义。”她唇角微勾，笑意却不达眼底，“只是这宫里的‘喜事’，未必人人都能沾到福气。”
莫文君轻抚鬓边珠钗，似笑非笑地接话：“听闻萧妃近日胎象不稳，太医院的人三天两头往长乐宫跑呢。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，“这深秋时节，最容易染上风寒了。”
木澜告别她们后回到住所，她坐在妆台前，看着镜子中自己略显疲惫的面容，心中满是忧虑。
“娘娘，这木答应也忒不识趣了，咱们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。”莫文君看着远处打旋的枫叶，撇了撇嘴说道。
“她不是不识趣，只是还没被逼到那份上。”荣薇把玩着手中的绢帕，眼底闪过冷意，“本宫让你去查得东西如何了？”
“都查明白了，一个破落户的女儿。”莫文君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道："她父亲曾是前朝的礼部主事，母亲如今病痛缠身，家里就剩个弟弟还在私塾念书，全靠她每月那点银子接济。"
荣薇嘴角泛起冷笑，“真是个可怜虫啊了，既然如此，便去“关照”一下她家人吧。”
三日后，秋雨裹着寒意浸透宫墙。
芬芳扑通跪倒，“娘娘，家里出事了，在私塾突然咳血昏迷，大夫人急火攻心，今早......”
木澜跌坐在门槛，手上拿着浸透雨水的家书。信笺上墨迹晕染，母亲绝笔的“勿念”二字被血泪洇得模糊。
"娘娘，地上凉，快起来。”芬芳红着眼眶去扶她，却被木澜一把推开。
"怎么会这样......"木澜喃喃自语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"前日才收到弟弟的信，说先生夸他文章做得好......母亲还说等开春要给我做新衣裳......"
荣薇的贴身宫女碧桃撑着油纸伞站在殿外，伞沿的水珠顺着流苏滴落，"给木小主请安。"她刻意拖长尾音，目光扫过木澜狼狈的模样，"皇后娘娘听说您家中遭了变故，备了些体己钱，请您去凤仪宫一叙。"
木澜缓缓抬起头，双眼布满血丝，冷冷地看向碧桃，皇后之命不可违，她缓缓起身，脚步踉跄，芬芳拿伞跟上。
踏入凤仪宫，华丽的宫殿在雨幕中透着丝丝寒意。荣薇端坐在主位上，神色端庄，身旁的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匣子，想来便是所谓的体己钱。
木澜踉跄着跪下行礼，喉间像是卡着带血的碎瓷，艰难道：“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荣薇抬手，“起来吧，听闻你家中变故，本宫心中也颇为难过。这匣子里有些银子，你且拿去，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。”
木澜垂眸，“谢皇后娘娘。”
“你弟弟的病，本宫己遣府中医术最好的家医前去诊治。”荣薇幽幽叹息，“只可惜你母亲......”她目光扫过木澜紧绷的肩线，眼中泛起怜悯，“还望妹妹节哀，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木澜咬住下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死寂般的沉默里，良久，她抬起头，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暗芒：“皇后娘娘，为什么？”
荣薇神色微变，却依旧维持着端庄的仪态，"木才人这是何意？"
木澜闭了闭眼， 跪倒在冰凉的青砖上，"承蒙皇后娘娘垂怜，臣妾纵使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。"低垂的眉眼间，毒蛇般的阴鸷一闪而过。
荣薇手虚抬，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："快些起来，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己经去了。"她望着木澜发顶，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"谢娘娘恩典..."木澜喉间溢出沙哑的回应，将满溢的恨意化作一句低喃，"来日方长，臣妾定会加倍奉还。"
暴雨裹挟着惊雷砸向宫墙，木澜踉跄着走出凤仪宫。积水漫过绣鞋，浸透的裙角沾满泥泞，她仰头望着撕裂云层的闪电，荣薇那抹带着胜利者姿态的笑靥在她脑海中不断交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