蘅宁微微点头,似是松了一口气,可眼中的忧色却未完全消散。她轻抚着玉佩,仿佛能透过这枚温润的玉,触碰到亲人思念的温度。
“替本宫告诉母亲,让她勿要太过忧心,本宫在宫中一切安好。”
何君生再次行礼,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同情:“娘娘放心,微臣定将娘娘的话带到,只是…..”他说着环顾了下西周。
蘅宁屏退众人,看向何君生,“说!”
“微臣方才替娘娘把脉时,察觉娘娘脉象隐晦复杂,且脉络上乌青明显,”何君生眉头紧蹙,声音不自觉又压低几分,“这脉象极不寻常,绝非普通的忧思劳累所致,倒像是……中了某种毒药。”
“本宫曾服用过毒药,虽不致命,但也在体内留下了隐疾。”蘅宁神色复杂,眼中闪过痛苦的追忆。
何君生面露惊色,旋即又化作深深的忧虑,“娘娘,这隐疾迁延日久,毒素早己渗入脏腑经络,情况不容乐观,对腹中胎儿也……影响也大。”
“这孩子若不能平安降生,便是与本宫无缘。”蘅宁眼中闪过悲凉,然而身为母亲的本能,让她很快又坚定起来,“你可有解法?”
“娘娘可知毒药名字?”
“蚀骨砂”,当初是母亲给本宫。”有蘅宁顿了顿,“对了,你出宫去问一下母亲可有解法。”
何君生听闻“蚀骨砂”三字,额间隐隐沁出细汗。
他在宫外药理古籍看到过描述。
“娘娘,这‘蚀骨砂’恶名远扬,相传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人体经络,常人一旦沾染,不出数月便会形容枯槁,脏腑衰竭而亡,娘娘能撑到如今,实乃万幸。”何君生语气沉重,眼中满是担忧。
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报声响起——“皇上驾到。”
蘅宁连忙收起玉佩,何君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装,与蘅宁一同跪地相迎。
延礼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,神色关切地扶起蘅宁,“都免礼。”说着,他的目光落在何君生身上,“你是新来的太医?”
何君生恭敬地行礼,“回皇上,微臣何君生,是太医院新晋太医,奉洪太医之托前来为宸妃娘娘诊治。”
延礼上下打量着他,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,“既是洪太医所托,想必也是医术精湛,宸妃身怀龙嗣,你可千万要用心诊治。”
何君生赶忙低头,恭敬道:“皇上放心,微臣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圣恩。”
延礼这才将目光转回到蘅宁身上,温柔说道:“朕听闻你今日不适,心中实在担忧,如何了?”
蘅宁微微福身,轻声道:“多谢皇上挂念,臣妾小憩时做了噩梦,醒来后便觉得心慌意乱,身子有些乏力,如今并无大碍。”
延礼扶着她在榻上坐下,转头又对何君生说道:“务必让宸妃与皇嗣平安,朕定有重赏。若是有丝毫差池,你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。”
何君生心中一凛,忙道:“皇上放心,微臣定不辱使命。”
延礼微微点头,还想再说些什么时,蘅宁却牵起他的手,“皇上,臣妾近日想了首诗,不知皇上可有兴致一听?”
延礼脸上露出一抹宠溺,“宁儿既有雅兴,朕自然乐意奉陪。”说罢,便跟着蘅宁进了内阁。
寄夏见状,连忙将何君生送了出去,“何太医,娘娘的身子若您有把握,务必尽力”
何君生微微点头,神色凝重,“姑姑放心,微臣定当竭尽全力,只是这病症棘手,还需些时日。”言罢,他匆匆赶回太医院。
“风拂宫柳意悠悠,月照西窗惹别愁。残梦难寻心欲碎,相思无尽泪空流。”延礼念完,微微皱眉,“宁儿为何如此伤感?可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朕?”说着,他眼神中透露出疑虑
“哪里有什么心事呢?”蘅宁轻轻倚靠在他的肩上,“只是夜深人静时难免多愁些罢了。再说了,宫里的日子不就是如此吗?皇上日理万机,嫔妃们终日无所事事,这日子虽有些寡味,但也不至于太过悲戚。”
延礼摸着她的肚子,眼神中满是期许与爱意,“宁儿,莫要如此说,朕虽忙于政务,可心里一首牵挂着你和孩子。”说罢,将头靠在她肚子上,想感知孩子的状况。
“孩子如今还没成型呢,哪里能听出什么所以然来。”
延礼抬起头,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着蘅宁,“即便如此,朕也想尽早感受与这孩子的联系。”
他握着蘅宁的手,将她揽入怀中,蘅宁在他怀内嘴上虽挂着温婉的笑,可眼神己变得阴郁起来。
延礼浑然不觉,只是将她搂得更紧, “宁儿许久不见家人,朕想着待你生下皇嗣后,允你回母家省亲几日,让你与家人团聚一番,以解相思之苦。”
蘅宁闻言,欣喜的看着他,“皇上,可当真?”
延礼伸手刮了刮蘅宁的鼻尖,眼中笑意温柔:"自然是真,朕何时骗过你?"他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蘅宁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,抱住延礼,声音中带着感激:“臣妾多谢皇上厚爱。”
荣薇端坐在凤榻之上,眼神阴鸷,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巧的瓷瓶,瓶中装着的,正是能断人子嗣的麝香。
她身旁,木澜低垂着头,一副恭顺模样,
“宸妃近来愈发张狂,仗着皇上宠爱,竟敢对本宫不敬。”荣薇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,
木澜赶忙应和:“宸妃不知天高地厚,娘娘是就该给她个教训了。”
荣薇瓷瓶,忽而冷笑:“你说若是她饮下掺了这东西的补汤,传出滑胎噩耗……”
木澜眼底闪过一丝惊惧,却立刻俯身叩首:“娘娘聪慧。”
“只要做得巧妙,旁人只会道是她自己福薄,无福孕育皇嗣。”她将瓷瓶递给木澜,神色严肃地叮嘱:“这事儿你去做,妹妹那么聪明,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。”
木澜眼里闪过犹豫的神色,“娘娘,宸妃如今不过五月出头,会不会太快了些?”
荣薇眼神一凛,冷冷地看向木澜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五月又如何?再拖下去,等肚子再大些,她更得防着了。”
木澜望着她颈间象征中宫的东珠,喉间像被线勒住:“宸妃身边伺候的人颇为谨慎,补汤又是专人负责送的,想要动手脚并非易事啊。”
荣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,“本宫自会想办法疏通,你只需找时机,将这药掺入她的补汤之中。”
她居高临下盯着木澜,“莫要忘了,你的家人还在本宫的照拂之下呢……”尾音拖着绵长的冷意,似毒蛇吐信。
木澜浑身一颤,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滑落,“娘娘放心!臣妾定会将药稳稳当当地掺入宸妃补汤里。”
她低垂着头,目光躲闪,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,她恨荣薇的的威逼利诱,恨自己的无能。
木澜脚步匆匆离开凤仪宫,面上的神色瞬间由恭顺转为怨毒。
蘅宁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蠢货,就这么贸然下毒,她怎会毫无察觉?木澜心中暗自咒骂,况且,两人不合,后宫皆知,荣薇这个蠢货,只图自己的算计,全然不顾她的死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