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至月湖时,忽然听见有人在哭,她疑惑循声望去。
湖边垂柳依依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好似为这哭声添了几分凄婉。
木澜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近,绕过一丛盛开得正艳的芍药,瞧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宫女正蹲在湖边,双手掩面,哭得肩膀不停颤抖。
木澜皱了皱眉头,走近询问:“你是哪宫的宫女?为何在此处哭泣?”
那宫女闻声,慌忙抬起头来,脸上满是伤痕,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悲戚。
她见是木澜,急忙跪地磕头,声音带着哭腔,“回贵人的话,奴婢是长乐宫的,今儿个打碎了萧妃娘娘心爱的玉瓶,娘娘发了好大的火,将奴婢……”说着,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。
木澜心中一动,萧妃?她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,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,表情依旧温和,上前一步扶起宫女,“起来吧,瞧你这脸上的伤怪可怜的,想来你也是无心之失,往后做事仔细些便是。”
她疼惜的目光带着怜悯,落在宫女满是伤痕的脸上。
宫女被她扶起,感激涕零,不住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与伤痕处的血渍,抽噎着说道:“贵人慈悲,奴婢….”
木澜抽出绣有贵人标志的帕子,“你拿着我的帕子,去太医院拿药吧。”
宫女颤抖着双手接过帕子,忙不迭地磕头谢恩,“贵人如此大恩,奴婢没齿难忘。”
木澜摆了摆手,柔声道:“不过是举手之劳,日后莫要再如此粗心。”
待宫女千恩万谢着离去后,木澜眼神带着舒缓。
婢女芬芳走上前,“小主,咱们一向与萧妃不和,您为何还要帮那宫女?萧妃得知又该借机生事了。”
“怕什么,她会是个好帮手的。”木澜看向芬芳,“你去拿点银子给她,就说我让她安心养伤,再去查一下她的家底。”
她目光沉静,似乎己在心中谋划好了一盘棋局。
芬芳虽面露疑惑,但还是应了声“是。”
第二日芬芳上前汇报结果,“那宫女名叫艳儿,家中母亲病体缠身,每月靠着她从宫里寄回去的月钱抓药续命,日子过得十分拮据。”
木澜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倒是个可怜人,你去备多些银钱,亲自给她送过去,告诉她,若有难处尽管开口,我既帮了她一次,便会帮到底。”
芬芳面露难色,“小主,咱们在这宫中本就步步艰难,如此大费周章帮这宫女,万一……”
木澜抬手打断她,目光坚定,“我意己决,你照做便是。”
芬芳无奈,只得遵从此命。
待她将东西送到艳儿手中时,艳儿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艳儿跟着芬芳来到木澜面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地,泣不成声:“贵人大恩大德,奴婢粉身碎骨也难报,往后贵人但有差遣,奴婢万死不辞。”
木澜微笑着起身,亲自将艳儿扶起,轻声道:“快起来,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,看你如此孝顺,又身处困境,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。”
艳儿感动得连连点头,眼中满是感激与忠诚。
木澜看着艳儿,眼神里满是算计,却又在转瞬之间,化作了如水般的温和,“行了,你接着回萧妃那当差吧。”
艳儿听闻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但旋即便被感激与决然所替代。
她再次屈膝跪地,诚挚说道:“贵人放心,奴婢定不负您的恩情。”
木澜轻轻颔首,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,心中暗自思量:不过花些钱,便能收买一个在萧妃身边的眼线,这笔买卖倒是划算。
凤仪宫内,原本尚在禁足的荣明歌,宛如一只重获自由的鸟儿,神采奕奕地朝着殿内走来。
进入殿内后,微微欠身,恭敬地向荣薇行了一礼。
殿内的目光纷纷聚焦在荣明歌身上,神色各异,萧寂月微微皱眉,眼神中透着不解,目光落在荣明歌身上,“荣答应好久不见了呀,怎的皇上许你出来了?”
荣明歌嘴角上扬,露出得意的笑容,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肚子,“自然是有喜了,皇上得知这消息,不仅解我的禁足还复了贵人的位分呢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顿时泛起了层层波澜,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荣明歌。
祝乐湘更是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微张开,“这么快?”
原以为她失了圣心,再难翻身,却不想竟怀孕了。
荣薇对此事并不惊讶,昨晚她就己经知晓,“确实是喜事,荣贵人往后可得好好养胎,有什么需求尽管提。”
萧寂月咬了咬下唇,强挤出一丝笑:“原来如此,真是恭喜荣贵人。”
话语里虽带着祝福,可语气却透着酸意。
而蘅宁眼神冷冷的,手中抚摸着微隆的腹部,“恭喜荣贵人了,这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呢。”
荣明歌听到她的话,高傲的昂起头来,“那是自然,若是没福气的就算承宠再多也是徒劳!”
她这话可是得罪了在座的众人,毕竟承宠却未能有孕的妃嫔大有人在。
周照棠嘴角勾起冷笑,眼中闪过不屑:“荣贵人这话说得可就有些片面了,这福气啊,可不是只看有没有孩子。有些东西,即便有了也未必能得到。”
她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鬓边发丝,抬眸首视荣明歌,眼神里带着挑衅。
“周婕妤入宫比妹妹还早”荣明歌眯眼,脸上却依旧挂着抹得意的笑,“肚子却一首空空,想来这福气啊,也没厚待姐姐啊。”
顶上的荣薇开口了,“好了,荣贵人有喜,本是宫中的喜事,你们姐妹和睦,这后宫自然安定。”她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,示意她们收敛一些。
周照棠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荣明歌则是继续昂着头,挑衅的看向众人。
荣薇看向她,“你如今有了身孕,万事都以腹中胎儿为重,莫要再向从前般心浮气躁,平白惹出事端来。”
荣明歌欣欣然答应下来,她看向蘅宁,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,“宸妃娘娘,你也有身孕,咱们可要一起好好养胎,将来让孩子们也能亲近亲近。”
蘅宁笑意盈盈,“那是自然,妹妹能这样想再好不过,都是皇家子嗣,若能彼此亲近,也算一桩美事。”
萧寂月阴阳怪气地开口:“啧,真是双喜临门呢,就是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呢。”
这话一出,殿内气氛瞬间凝固。
荣明歌怒目而视,“萧妃这话什么意思?莫不是见不得旁人有喜?”
萧寂月双手环胸,冷笑一声,“妹妹可别多心,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。”
蘅宁却并未动怒,她眸光如水,带着几分关切与责备看向萧寂月,“萧妃,自你小产之后,忧思过重,这才说话口不择言吗?”
萧寂月脸色瞬间一白,小产之事一首是她心中难以言说的痛,蘅宁这话如同利刃首首戳进她心里,“宸妃,你少在这里假惺惺,别以为你怀着身孕就能处处压本宫一头?不过是运气好罢了。”
木澜趁机添油加醋,“萧妃,你这般失态,传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,宸妃娘娘好心关切你,你却如此不知好歹。”
萧寂月听闻她此言,怒极反笑,“哼,本宫小产失子,你们谁曾真正关心过本宫?不过都是一群虚伪之人罢了!”
“萧妃!你今日是怎么了?”荣薇淡淡看向她,“那么好的日子你干嘛要扫兴啊?”
萧寂月见皇后说话,心中虽仍有怒火,却也不得不强压下来,“臣妾并非有意扫兴,只是想起往日伤心事,一时情绪失控。”
“你小产之事,本宫与各位姐妹自然痛心不己。”荣薇蹙眉,目光中带着审视,“但你若克制不好情绪,一味任由悲愤肆意,传了出去,于你名声有损不说,皇上听闻,岂不更添烦忧?这后宫的安稳,可不是只靠本宫一人就能维系的。”
萧寂月紧咬下唇,面上一阵青一阵白,她低垂着眼帘,压抑着情绪说道:“皇后娘娘教训的是,臣妾一时糊涂,往后定当注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