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长办公室内,季远坐在皮质转椅上,指尖夹着的烟蒂泛着红光。
他凝视着林沐薇的双眸,声线沉缓如冰:“医院没有资格免费资助任何病患。这里不是慈善机构。”
她忽然笑出声,睫毛在光影里颤出轻蔑的弧度:“季院长这话说得真轻巧,看着十岁孩子的生命像烛芯般燃尽,您夜里睡得着吗?”
“你最好识相些。”
季远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,火星溅在“妙手回春“的匾额上,“别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,出了纰漏你担待不起。”
“程瑶凭什么当主任?”
林沐薇扯了扯白大褂下摆,袖口的血渍在灯光下泛着暗褐,“就因为她父亲是医院的出资方?”
季远夹烟的手指猛地一颤,烟灰簌簌落在鳄鱼皮皮鞋上。
他慌忙蹲身擦拭,起身时领带歪斜:“行医资格可以补办...程家那样的资产...”
“所以她无证能主刀,我有证反而要靠边站?”
她的声音陡然冷下来,像冰锥敲在玻璃上。
“就凭她是程氏集团的千金!”
季远将记事本摔在桌面,钢笔弹起又落下,“脑部肿瘤切除手术风险多大?就算她敢上手术台,你以为自己有那个资质?”
林沐薇掐灭烟蒂,狭长的眼睛眯起:“别太早下结论。总有一天——”
“院长,急诊楼有患者点名找您!”
护士长推门时带起穿堂风,吹得台历哗啦啦响。
季远披上白大褂逼近她,古龙水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:“收起你那点小情绪,你只有三个月考核期,别给凝凝和季薰丢脸。”
“情绪不挂脸上,难道挂在解剖室标本柜上吗?”
林沐薇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指尖敲着沙发扶手,“您牛逼您第一,您在马里亚纳海沟开战斗机。”
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,程瑶像尊石膏像堵在门框间,指甲掐进木质门板。
林沐薇憋得膀胱发胀,眼神淬着寒光:“说你是2B铅笔都算美化,至少铅笔还能写字。”
程瑶突然泄了气,垂在身侧的手指绞着香奈儿套装裙摆,钻石戒指在应急灯下闪得刺眼。
林沐薇趁机从她腋下钻进去,却看见初凝蜷缩在瓷砖上,左侧头发被剪得长短不一,像被野狗啃过。
“噗——”
她没忍住笑出声,蹲下身戳了戳初凝的发茬,“初医生这造型,是跟tony老师有仇吗?”
程瑶跟进来时声音发虚,假发斜歪着露出斑秃的头皮:“是她自己说要剪头发送我...林沐薇你别多管闲事!”
林沐薇骤然掐住程瑶的脖颈,将她狠狠按在消防栓上,金属箱发出嗡鸣:“是你犯贱还是她犯贱?玩什么自虐戏码!”
“沐薇快松手!”
初凝爬起来拽住她的手腕,袖口露出新旧交错的针孔,“她爸是程氏集团董事长,我们惹不起...”
“你脑子进福尔马林了?”
林沐薇甩开她的手,转向程瑶时冷笑,黑色美甲划过对方脸颊,“放心,我对秃子的假发没兴趣。”
她突然扬手,在程瑶脸上留下两道红印,“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,就把你那些死人假发全烧了。”
大厅角落的候诊椅上,林沐薇从白大褂口袋摸出把桃木梳,梳齿间还夹着几根黑发:“对我这么没信心?”
初凝对着小镜子苦笑,参差不齐的发茬戳着耳垂:“我还要给小米粒凑手术费,不能丢了工作。”
她着照片上女人的脸,“我养父是个畜生,那个孩子...我不能不管。”
林沐薇突然抄起护士站的手术剪,冰凉的金属贴着初凝后颈:“鸡窝发型配不上你。”
当眼罩揭开时,初凝盯着镜子怔住了——利落的短发衬得眼尾上挑,镜中映出林沐薇恶作剧的笑:“看,这才是烈焰红唇的正确打开方式。”
她转身在防撞墙上蹭出个口红印,“跟着姐混,迟早用噶腰子的钱买路虎。”
初凝忽然坐首身体,眼神亮起来:“茶不苦,心不堵,忍忍能挣两万五。”
“你这觉悟,不去富士康拧螺丝可惜了。”
林沐薇笑着收到林语凝的短信,发件地址显示“军区大学天台”。
更衣室的金属柜前,林沐薇盯着那套德国进口手术器械,不锈钢表面映出她瞳孔的倒影:“这套装具,看着挺趁手。”
初凝的白大褂掉在地上,露出夹层里的旧照片。“这是我母亲。”
她指尖划过照片上女人的白大褂,“去世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。”
凌晨三点的走廊寂静如深海,初凝将器械盒塞进林沐薇怀里:“看你喜欢,送你了。”
林沐薇盯着盒盖上的樱花刻痕,忍笑接过:“谢了,姐妹。等姐发达了,给你买套镶钻的。”
小米粒的病房里,初凝看着窗台上的暗黑系玛特摆件愣住了。
限量版的骷髅护士手办握着微型手术刀,在月光下泛着幽光。“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姐姐送的!”
小女孩抱着玩偶笑出乳牙,“她说这是天使的战衣。”
“你喜欢她吗?“
初凝替孩子掖好被角。
“超级喜欢!”
小米粒的眼睛弯成月牙,“姐姐说我是最勇敢的小战士。”
初凝望着孩子纯真的笑脸,忽然发现这个总爱叼着烟的林助理,白大褂下藏着片不为人知的柔软。
春日凌晨的天台,风把林沐薇的黑发吹得乱舞,暗黑风衣下摆扫过栏杆上的铁锈。
她夹着烟的手指轻颤,大腿侧绑着的手术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。
墓曈踹开铁门时,身后跟着西个纹着花臂的壮汉。
他叉腰站定,金链子在锁骨晃荡:“哟,这不是林疯子吗?又来天台看流星雨?”
她转过身,烟灰落在帆布鞋上:“你妈没教过你,用鼻孔看人不礼貌吗?”
墓曈上前半步,身上的劣质香水味熏得人皱眉:“上次没打够?这次让你见识下什么叫——”
话没说完,林沐薇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往怀里一带,膝盖精准顶在他小腹。
“装够了吗?”
她贴近他耳畔,手术刀贴着他喉结滑动,“再废话,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楼下的流浪狗。”
风衣扬起的瞬间,身后的壮汉们抽出甩棍,却看见林沐薇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支注射器,红色液体在针管里晃荡。
“这是从太平间顺的福尔马林。”
她笑着推了推针管活塞,几滴液体落在墓曈颈间,“想试试被腌制成标本的滋味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