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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劈啪炸响，火星子窜到半空又坠进雪堆，在薛檀脚边融出个小水洼。
她望着前队小斯冻红的鼻尖，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今早模拟器推演时闪过的那抹冷光，此刻正顺着后颈往上爬。
"小白。"她弯腰摸了摸灵狐的耳朵，指腹触到皮毛下紧绷的肌肉，"去帐子后面。"小白歪头看她，尾巴尖扫过她手背，到底还是颠着步子钻进了阴影里。
薛檀深吸一口气，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坠。
识海里响起模拟器的机械音时，她后槽牙都咬酸了——上次推演消耗1点灵力，这次要算"三面夹击"的可能性，至少得3点。
可她现在灵力只剩5点，是昨夜替萧承煜推演毒酒解法时攒下的。
"推演：是否会在鹰嘴崖遭三面伏击。"她在心底默念，喉结动了动。
识海突然翻涌，画面如碎冰般拼凑——狭窄山道上，三队黑衣人从崖顶、左侧林莽、右侧冰涧同时窜出；萧承煜的玄铁剑砍翻两人，却被崖顶射下的连弩逼得后退；她自己被刀风刮破衣袖，鲜血滴在雪地上，像绽开的红梅。
"推演结束。
结论：伏击概率97%，敌方为精锐死士，目标'全歼定北王世子一行'。"
薛檀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望着帐中晃动的人影，听着萧承煜偶尔传来的低喝，突然想起原身被弃荒野时，也是这样的绝境。
那时她只能靠模拟器赌一条生路，现在......她摸出怀里的羊皮地图，边角还带着体温。
"墨影。"她站在帐外，声音压得极低。
暗卫掀开帐帘的瞬间，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。
墨影的刀疤在火光里一跳，手己经按上了腰间短刃，看清是她后才松了松："薛姑娘？"
薛檀把地图塞进他手里，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老茧。"鹰嘴崖左侧三十步有片枯藤，右侧冰涧下埋着碎石。"她快速说，"让护卫把绊索系在藤上，火折子浸过桐油，等他们冲下来就点。"
墨影的拇指蹭过地图上她画的圈，抬头时眼神像淬了冰："你怎么知道这些？"
"民女......"薛檀垂眼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"今早替世子整理行装时，翻到过北境军的布防图。"她顿了顿，又补了句，"若世子信不过，权当民女多嘴。"
帐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，是萧承煜的声音："墨影。"
暗卫捏紧地图，转身时斗篷扫过她的手背："等我。"
薛檀望着他掀帘进去的背影，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篝火声。
小白不知何时蹭到她脚边，温热的鼻息透过靴面传来。
她蹲下身抱住灵狐，摸到它颈后竖起的毛——连这畜牲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。
"全体警戒！"
萧承煜的命令像把利刃劈开夜色。
薛檀抬头，见他站在帐前，玄色大氅被风卷起，腰间玉牌撞出清脆的响。
护卫们迅速行动，有人往左侧林莽跑，有人蹲在雪地里系绳结，连烤火的士兵都收了火折子，往布包里塞浸油的棉絮。
"薛姑娘。"萧承煜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。
薛檀抬头，正对上他深潭般的眼睛，"过来。"
她跟着他走到崖边，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，疼得人睁不开眼。
萧承煜指着下方："看见冰涧里的黑影了么？"
薛檀眯起眼——月光下，冰面下隐约有深色的块状物，像......人的轮廓。
"他们昨夜就来了。"萧承煜的手指叩了叩腰间的剑，"你给的地图，和我北境军的布防图，有三处重合。"他侧头看她，嘴角勾出极淡的笑，"所以我信你。"
薛檀喉头发紧。
她望着他被风吹乱的额发，突然想起推演画面里他被连弩逼退的样子，鬼使神差道："世子等会站在中间，弩箭从崖顶来，左边死士用刀，右边......"
"右边用的是淬毒的匕首。"萧承煜替她说完，眼里的光比月光更亮，"你比我想得更......"
"有动静！"
巡夜护卫的喊声响彻山林。
薛檀猛地转头，看见崖顶树影里闪过几点寒芒——是箭簇！
"点火！"萧承煜的声音像炸雷。
左侧林莽顿时腾起大火，枯藤上的绊索被烧断，成捆的碎石顺着崖壁滚下去，冰面"咔嚓"裂开，藏在冰下的死士被砸得东倒西歪。
右侧突然窜出二十几个黑衣人，刀光映着雪色，却被提前埋好的绊索绊倒，火折子"噼啪"炸开，桐油燃成一片火海。
薛檀退到树后，看着萧承煜的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。
他的大氅被砍出几道口子，却越打越狠，玄铁剑挑飞敌人的刀，反手刺进对方心口。
有个死士举着淬毒匕首冲她而来，她本能地往旁边躲，却见小白从树后扑出，利齿咬中那人手腕，鲜血溅在雪地上，触目惊心。
"都拿下！"墨影的声音混着血腥味。
最后一个死士被按在地上时，天己经蒙蒙亮了。
萧承煜踩着死士的后背，从他怀里摸出个油布包。
打开的瞬间，薛檀看见里面躺着封信，墨迹未干："务必要在鹰嘴崖截杀，事成后赏黄金千两——苏。"
"苏夫人。"萧承煜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，突然转头看她，眼里的寒意褪了几分，"你早知道是她？"
薛檀摇头："民女只知道有人要杀世子。"她望着满地狼藉，喉咙发涩，"原身被弃荒野那天，苏夫人的陪嫁嬷嬷在场。"
萧承煜没说话。
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，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，比篝火还暖。"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。"他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我会保护你进京。"
薛檀抬头，看见他眉峰上挂着的雪粒。
她忽然笑了，眼角有点酸："那就多谢世子了。"
小白突然仰头长鸣。
众人顺着它的视线望去，只见京城方向的天空升起一道狼烟，像根黑色的柱子，首插云霄。
"该走了。"萧承煜收了剑，转身对墨影道，"前面还有最后一座驿站，让弟兄们休整半个时辰。"他顿了顿，又补了句，"给薛姑娘换身干衣服，别冻着。"
薛檀裹紧大氅，跟着队伍往山路深处走。
小白蹦跳着跑在前面，尾巴尖扫过路边的雪堆。
她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驿站飞檐，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——京城，就要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