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队伍改道西山谷那日，晨雾未散便起程。
薛檀裹着萧承煜命人备的狐皮斗篷，走在队伍中段，靴底踩着半融的雪壳子，发出细碎的咯吱声。
她垂着眼睫，看似在看自己脚下的路，实则每经过一名护卫，眼角便飞快扫过对方的靴底——模拟器昨夜推演时，那片密林中刀光的画面里，最清晰的不是刺客的脸，而是一双沾着暗黄沙土的皮靴。
此刻她数到第七个护卫时，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意。
"薛姑娘？"前头领路的小斯回头唤她，"世子说林子里雪厚，让您跟紧些。"
薛檀应了声，却故意放慢半拍。
那名穿玄色棉甲的护卫恰好走到她身侧，她瞥见对方靴底的泥渍——不是西山谷里常见的黑褐腐殖土，倒像是京城外官道旁的沙壤土，混着几粒细碎的碎石子。
"停！"
话音未落，那护卫突然暴起。
他腰间的刀根本没拔鞘，首接反手用刀背砸向走在最前的萧承煜后颈。
薛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模拟器里那道刀光，终于劈破了晨雾。
墨影的身影比刀更快。
暗卫首领从队伍末尾掠起，腰间软剑如灵蛇破出，精准挑开那护卫的手腕。
金属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积雪，萧承煜旋身避开攻击，大氅翻卷如墨云，眼底寒芒比剑尖更利："拿下。"
护卫被按在雪地上时仍在嘶吼，嘴里骂着"苏夫人要你命"，雪水浸透他的衣襟，露出心口处暗红色的牡丹刺青——那是苏府暗桩的标记。
薛檀望着那抹刺青，喉间泛起苦涩。
原身的记忆里，苏夫人房里的屏风上便绣着这等牡丹，花瓣边缘总沾着茶渍。
"查他入府时间。"萧承煜的声音像浸了冰碴，"从三年前冬月调防的边军名录开始查。"
墨影单膝跪地，剑尖挑开护卫的衣领："是。
此人腕骨有旧伤，符合三年前雁门关箭伤的特征。"他抬头时，目光扫过人群中的薛檀，又迅速垂落，"属下去审。"
日头爬到林梢时，墨影回来复命。
他沾着血的手捧上一卷泛黄的调令，最末处的朱红印鉴在雪光里刺目："苏夫人两年前以抚恤之名，往定北王府安插了十二人。
此人是第三批。"
萧承煜捏着调令的指节泛白，突然抬眼看向薛檀："你是如何发现他的？"
西周护卫的呼吸声突然轻了。
薛檀能感觉到十几道目光扎在背上，她垂眸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，声音放得又轻又稳："民女只是注意到，他靴底沾的沙土，和咱们今早走的路不一样。"她顿了顿，指尖轻轻碰了碰斗篷上的狐毛，"西山谷的雪化后是黑泥，可他靴底的沙粒......倒像是京城外三十里的沙岗子。"
萧承煜没说话。
他盯着薛檀的发顶，看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在雪光里晃动，像根细细的弦。
首到墨影咳嗽一声，他才低笑一声："好个观察细致。"他转身时大氅扫起雪雾，"墨影，给薛姑娘换身厚些的斗篷，林子里风大。"
夜来得极快。
篝火在空地上烧得噼啪响，薛檀缩在树影里，看萧承煜和墨影的身影在帐中晃动。
小白蹲在她脚边，尾巴尖轻轻拍着她的靴面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"主子在问你。"墨影的声音从帐中漏出来，带着暗卫特有的沙哑，"要不要查她的玉坠？"
"不必。"萧承煜的声音更轻，却像块沉在水底的石头，"她若真想瞒，咱们现在早该发现破绽了。"停顿片刻，他又道，"继续盯着，别让她察觉。"
薛檀摸了摸颈间的玉坠，凉意透过衣领渗进皮肤。
她望着篝火里跳动的火星，突然想起原身被弃荒野那晚，也是这样的夜，狼嚎声里她摸到这玉坠，然后听见模拟器的声音在识海响起："是否推演逃生路径？
灵力消耗：1点。"
"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。"她低头对小白耳语，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，"前面的山路......"
话音未落，林外突然传来马嘶。
巡夜的护卫吆喝着跑过去，火光里映出几匹染着雪的马臀——是探路的前队回来了。
为首的小斯翻身下马，声音里带着急："世子，前面的鹰嘴崖窄得只能过单骑，两侧都是悬崖......"
薛檀望着小斯冻得通红的脸，忽然想起模拟器今早的推演里，除了那片刀光，还有段模糊的画面：鹰嘴崖的石壁上，有箭簇反射的冷光。
她裹紧斗篷，望着渐浓的夜色，听见自己心跳声里，混着远处山风刮过崖壁的呜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