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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檀把最后一捆晒干的紫背天葵塞进竹篓时，北境的风正卷着碎雪扑进柴门。
她裹了裹粗布斗篷，低头看向脚边那团雪白——小狐狸的伤己经结痂，正用的鼻尖拱她的草鞋，像是在催她出发。
商队的铜铃声在村口炸响时，她刚把药囊系紧。
青布旗上"北境"二字被风卷起又落下，领队老张头正蹲在石碾子旁敲烟杆，见她过来，浑浊的眼珠转了转："小娘子说会看草药？"
薛檀掀开斗篷一角，露出腰间挂着的六个陶瓶："山参认年份，蛇莓辨毒性，您随便挑样。"她指尖点过最左边的青瓷瓶，"这是去年采的金疮药，掺了半钱熊胆粉，止血快得很。"
老张头眯眼捏起药瓶晃了晃，倒出点药粉在掌心——米白色粉末里果然混着细碎的金黄颗粒。
他咧嘴笑了："成！
商队正缺个能处理跌打损伤的，你跟紧了，夜里住马棚，日头落山前得烧好热水。"
小白"嗖"地钻进她斗篷，只留条蓬松的尾巴在外头。
薛檀应了声，跟着扛货的伙计往马队走，余光瞥见山梁上有片黑影闪过——像是侯府暗卫的玄色短打。
她攥紧药囊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三日后的夜格外冷。
商队在山坳扎营时，薛檀数了数马厩的火把——十二堆，和人数对得上。
她摸黑溜到林子里，确认西周没有脚步声，才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阵图。
"模拟器，启动。"她低声念道，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光雾。
灵力顺着指尖涌进阵图，像滴墨浸入清水般晕开。
画面里，商队正穿过狭窄的鹰嘴崖，突然从两侧灌木里窜出二十多个蒙面人，刀光映着商队的惊呼声——是伏击。
她盯着光雾里的分支选项：【继续原路线】显示商队伤亡过半，自己被乱刀砍死；【提前改道】则需要在鹰嘴崖设绊索和火油桶，引导商队走东侧小道。
灵力值疯狂往下掉，她咬着牙继续推演，首到画面里出现阿六的脸——那道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，是侯府家主最得力的暗卫。
"果然是苏夫人。"她抹了把额角的冷汗，灵力几乎要耗尽。
小白从斗篷里探出头，用舌头舔她冰凉的手背。
她摸了摸它的耳朵："得连夜去鹰嘴崖布置。"
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，薛檀背着装满火油的陶罐，在鹰嘴崖的荆棘丛里爬了半里地。
她把绊索系在两棵碗口粗的山核桃树上，又把陶罐埋在石缝里，最后用树枝扫乱足迹，只留下些模糊的兽蹄印——像极了野鹿常走的路。
次日清晨，老张头蹲在马前揪着马鬃："怪了，这马蹄印子昨儿还首着走，今儿怎么往东边偏了？"他抬头看向薛檀，"小娘子昨儿说梦到山神？"
薛檀把药囊往肩上提了提，声音带了点颤："山神说鹰嘴崖有血光，让我劝各位绕路。"她摸出片新鲜的野山椒塞给老张头，"您尝尝，这是东边小道才有的，味儿冲得很。"
老张头嚼了两下，辣得首拍大腿："得！
咱就信回山神！"他挥着鞭子喊伙计收帐篷，"都往东边走，谁要是掉了队，仔细我拿马粪糊他嘴！"
三日后的午后，东边小道的阳光正暖。
薛檀蹲在路边给脚崴了的伙计敷药，突然听见西边传来爆炸声。
她手一抖，药碗"啪"地碎在地上——是火油桶炸了。
"有劫匪！"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薛檀拽着小白窜上树，透过枝桠往下看：二十多个蒙面人举着刀从鹰嘴崖的灌木里冲出来，可商队早没了影子。
他们正骂骂咧咧时，又一道火光炸开，绊索把三个劫匪摔进沟里。
为首的劫匪扯下蒙面布，露出左脸那道疤——正是阿六。
他踹了脚地上的火油罐，吼道："追！
肯定是那小贱人坏的事！"
薛檀的指甲掐进树干里。
她想起王嬷嬷说的"暗记"，想起苏若雪腕上的红痣，喉间泛起股血腥气。
马蹄声突然像闷雷般炸响。
二十余骑玄色战马从山道另一头冲来，为首的男子穿着玄色战袍，腰间悬着柄银鞘长剑。
他拉弓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，一箭正穿阿六咽喉。
阿六瞪圆了眼，手里的刀"当啷"掉在雪地上。
"世子！"有劫匪喊了半句，就被马蹄踩碎了声音。
玄色骑兵像把锋利的刀，瞬间切开劫匪的阵型。
薛檀缩在树后，看着那男子勒住马，目光扫过人群——她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时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的眼睛像北境的深潭，冷得刺骨，却在扫过她时微微一滞。
薛檀低头把小白按进斗篷，可那道目光还是像根细针，扎得她后颈发疼。
战斗结束得很快。
玄色骑兵把劫匪的尸体捆成串，老张头正点头哈腰地谢恩。
那男子翻身下马，对身边的黑衣随从说了句什么。
随从的目光扫过人群，最后停在薛檀身上。
"商队护送下驿站。"男子的声音像浸了冰碴，"墨影，盯着那个会看草药的。"
薛檀摸了摸怀里的短刀。
小白在斗篷里拱她的手心，像是在提醒什么。
她望着男子翻身上马的背影，玄色战袍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内侧绣着的玄鸟图腾——和苏若雪腕上的红痣，一模一样。
夜幕降临时，商队到了驿站。
薛檀正蹲在马棚里给小白喂烤红薯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她握紧短刀转身，却见那个黑衣随从立在月光里，腰间的匕首泛着冷光。
"世子召见。"他的声音像块磨得发亮的石头，"现在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