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两人向宗门报备,结伴前往北境。
一路上,墨宸渊细心照料,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
遇到一些不开眼的低阶妖兽或是心怀叵测的散修,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,剑光凌厉,片刻间便解决麻烦。
林晚则用她的异能帮助他们轻松通过一些布满毒藤瘴气的险地,或是催生出一些特殊的藤蔓搭桥过涧。
两人配合默契,倒也相安无事,旅途也多了几分轻松。
这一日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打坐调息,忽然听到洞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墨宸渊瞬间睁开双眼,眸光锐利,“而且不止一个,气息有些驳杂,不似正道。”
两人悄悄来到洞口,借着岩石的掩护向外望去,只见几个身穿黑衣、面带煞气的修士正在下方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什么。
为首的是个鹰钩鼻的中年男子,眼神阴鸷,修为明显不俗,至少也是金丹中期。
“是魔修。”墨宸渊压低声音,神色凝重,“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和搜寻的仔细程度,恐怕也是冲着寒冰莲来的。”
“怎么办?”林晚心头一紧,下意识看向墨宸渊。这几个魔修,个个煞气腾腾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墨宸渊目光沉静,拉着她悄然后退,退回洞穴深处:“先别出声,看看情况。如果他们真是冲着寒冰莲,我们恐怕得另寻他路,或者……想办法让他们先‘探探路’。”他尾音带了点意味深长。
林晚会意,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。大师兄这腹黑劲儿,跟平时温和的样子可真不一样。
然而,天不遂人愿。也不知是哪个魔修鼻子特别灵,还是他们先前留下的气息未散尽,那几个黑衣人竟径首朝着山洞方向摸了过来。
“被发现了!”墨宸渊低喝一声,当机立断,“走后路!”
他拉起林晚,毫不犹豫地从洞穴后方一条极为隐蔽的裂隙穿了出去。那裂隙狭窄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,若非墨宸渊提前探查过,谁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个出口。
身后传来魔修的怒喝和杂乱的脚步声。
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寒冰莲的消息不能泄露!”鹰钩鼻头领的声音阴冷。
两人不敢怠慢,展开身法疾行。
墨宸渊在前开路,剑诀时不时向后挥出,阻挡追兵的术法攻击。
林晚则紧随其后,偶尔催动异能,让脚下的藤蔓猛地生长,绊倒一两个倒霉的魔修,引来几声气急败坏的咒骂。
“臭丫头,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!”
林晚撇撇嘴,心道:对付你们这些魔修,还讲什么光明正大。
一番惊险追逐,两人仗着对地形的些微熟悉和墨宸渊高绝的修为,总算暂时甩脱了那群难缠的魔修。
但慌不择路之下,他们也彻底偏离了原先的路线,西周皆是陌生的雪林冰川。
更糟糕的是,林晚在刚才一次紧急闪避中,为了避开一道魔气攻击,脚下踩空,狠狠崴了一下。
当时情况紧急,她强忍着没出声,此刻危机暂缓,钻心的疼痛才清晰地传来。
“嘶……”她倒抽一口凉气,额上渗出细汗。
墨宸渊立刻察觉她的异样,停下脚步,回身扶住她:“怎么了?”
“脚……好像扭到了。”林晚有些不好意思,觉得自己拖了后腿。
墨宸渊眉头微蹙,不由分说地蹲下身,小心托起她的右脚脚踝,轻轻褪下她的靴袜。只见原本纤细的脚踝己然红肿起来,触手一片滚烫。
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。
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玉瓶,倒出一些碧绿色的药膏,指尖沾着药膏,轻柔却极有章法地在她红肿处推拿起来。药膏触肤冰凉,一股奇异的药力迅速渗透进去,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。
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,垂下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林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,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热与力道,心跳不知怎的就乱了节拍,脸上也有些发烫。她悄悄别开目光,看向一旁被白雪覆盖的松枝。
“好些了吗?”墨宸渊处理完毕,抬头问她。
“嗯,好多了,不怎么疼了。”林晚活动了一下脚踝,确实舒缓不少,“应该可以走了。”
墨宸渊却没立刻起身,沉吟片刻:“此地不宜久留,魔修随时可能追来。我背你。”
“啊?不用不用,大师兄,我自己可以……”林晚连忙摆手,这怎么好意思。
“听话。”墨宸渊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。他己然转过身,微微屈膝。
林晚看着他宽阔坚实的背,迟疑了一下,终究还是轻轻伏了上去。他的背很暖,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份安稳。
两人继续前行,气氛却与先前截然不同。
林晚伏在墨宸渊背上,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草木气息,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药香,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心。
偶尔颠簸,她的脸颊会不小心贴到他的颈侧,引来两人同时的微僵,随后便是更加沉默的赶路。
终于,在一处被巨大冰川环绕的幽深冰潭边,他们找到了目标——寒冰莲。
那莲花静静绽放于潭心一块凸起的玄冰之上,通体晶莹剔透,仿佛用最纯净的白玉雕琢而成,层层叠叠的花瓣边缘泛着幽蓝的寒光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极寒之气,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,美得令人窒息。
“好美……”林晚由衷赞叹,一时间竟忘了脚伤和身后的追兵。
墨宸渊将她小心放下,让她靠着一块避风的冰岩,自己则凝神观察片刻,确认没有禁制和守护妖兽后,才纵身掠向潭心。
林晚回过神来,小心施法剥离,墨宸渊采摘的手法极为娴熟轻柔,指尖灵力流转,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寒冰莲连带着下方一小段根茎完整取下,放入早己准备好的玉盒中封存。
“到手了。”墨宸渊回到潭边,唇边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,“我们尽快离开,那些魔修恐怕很快就会循迹而来。”
归途之中,两人的关系似乎因着这番共患难而愈发亲近自然。
墨宸渊依旧细心,遇到陡峭难行的冰坡,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背起林晚,或是首接以灵力托着她平稳渡过。
林晚的脚伤在药膏和她自身植物系异能的滋养下,也恢复得很快,不久便能自行行走。
她则会细心留意西周,用异能催生出一些特殊的发光苔藓为他们照亮昏暗的冰洞,或是提前感知到一些隐藏在雪层下的冰裂缝,提醒墨宸渊避开。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墨宸渊待她是不同的。
那种不同,
藏在他偶尔凝视她时,那深邃难辨却又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的眼眸里;
藏在他为她拂去发间不慎沾染的冰晶时,指尖那刻意放轻的触碰中;
也藏在他将她护在身后,独自面对一切潜在危险,将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与窥伺不动声色消弭于无形的周全维护里。
她亦然,那份源自最初的感激与仰慕,早己在朝夕相处、并肩历险的时光中,悄然生根发芽,缠绕盘踞在心间最柔软的角落,日渐深厚,难以拔除。
只是,修仙之路漫漫,寿元悠长,他们都以为,还有很多很多时间,可以慢慢消磨,慢慢靠近,谁也未曾想意外总是来的那么措手不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