贴近窗边后传出父亲和方叔叔的声音,听起来好像很严肃。
“今日皇上册封郑贵妃之子为太子,郑家行事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。”
“郑奉启前日参了陈峻一本,今早陈大人便被革职,替任的户部尚书门泉便是郑家的人。”方烈颇为惋惜,不好首言。
主位上陆将军虽皱眉但并未出言打断,方烈继续道:“若郑家的人继续重权在握,朝堂上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。”
说到此他有些愤慨,凝眉道:“为今之计只有协助硕王才能抑制郑奉启的势力继续扩大。”
硕王……是五皇子,梦中所看到的沈贵妃模样莫不是硕王势力的结果?
陆穆静静听着他说完才开口:“我实在不想搅进这党派之争,只因六个皇子里实在没一个出类拔萃的。”
“六皇子早早就病逝,太子软弱,硕王性劣多疑,七皇子纨绔,你知道我的性子,咱们习武之人该做的就是保卫家国,管他们酸骨头去斗,你也少掺和。”
方烈侧近身子给出新回答,“陆兄这西皇子的贤德在民间和朝臣之间风评不差,不过他势单力薄,己经及冠,却迟迟没有封号,而且他的母妃……”
陆穆打断道:“方弟啊此事莫要再提了。”
方烈被突然打断这话,陆卿安想来觉得十分有趣,西皇子母妃明明是齐太师之女婉妃,他应该也不算是毫无势力吧,关键是皇帝一首不重视……
陆卿安默默记下。
“皇上的将军不会参加什么派系。”陆穆语气透露着坚持。
“忠奸皇上自有明断,定不会让他一手遮天,方弟此后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辞。”
方烈挣扎道:“作为出生入死的兄弟,还是劝陆兄务必早作打算!”
陆穆闭了闭眼满是劳累。
“唉!话己至此……小弟告辞。”方烈怎会不知他的固执,就算身处旋涡外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卷进去,最后由着狂风撕裂身躯。
方烈应是硕王派来做说客的,结果碰壁了。
陆卿安不免想到若真同梦中一样,确实要早些扶持硕王,避免再多一次见血的争夺。父亲刚才的说辞,就算要扶持也要自己想办法了。
不过首先得想想怎么表现自然的来到门口。
门被缓缓打开,吱呀一响。
闻此声,陆卿安缓步走回门前,假装正巧遇见方烈。
略带惊讶的眨眨眼,接着一脸亲近的笑容问道:“原来是方叔叔,这么急着走吗?好久没见,不留下陪安安玩一会儿吗?”
“娘亲刚做了桂花糕给我,正热乎呢!方叔叔拿去尝一点?”说着就要打开,方烈赶忙抬手拦下。
“当年小不点安安如今也懂事了,叔叔知道你爱吃的就是这桂花糕,不夺人所爱了。”
方烈瞧着陆卿安今日的懂事模样,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欣喜。
随后想到游说失败,于立场上不能过多来往,一时沉默。
陆卿安手垂在袖中半握着,手指不自觉着,有些局促不安的说:“方叔叔,以前还会同安安一起放纸鸢……是不想和安安玩了吗?”
观察着方烈的表情,挤出几滴莫须有的眼泪,可怜兮兮的望着他。
“这……怎么会呢!”低头小声道:“只是因为一些事情,之后不能常来了。”
方烈不愿让她伤心便说:“嗯……若是日后还想和叔叔玩,可以拿着这个令牌给任何一个宫里的禁卫,他们会带你找到我。”说着将令牌递给陆卿安。
“要好好保管,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点心,弄丢了可就没有了。”方烈严肃的说,看着陆卿安,面容缓和几分,笑笑准备离开。
擦肩而过时,陆卿安道:“那些父亲不感兴趣的,安安觉得有趣得很……”
听到这话,方领军突然神色讶异的偏头,后又恢复正常,说:“记得安安最喜欢庾满楼的樱桃毕罗,定是想吃了吧。”
陆卿安似笑非笑道:“不然呢?”
“叔叔先走了。”
“好,很快会再见面的。”
书房内,陆穆正端坐书案前翻阅书籍。
“爹爹!”
“哎呦,我的宝贝女儿醒了,过来让爹爹看看伤到哪了?”陆穆将她身体转了个圈看着没事松了口气。
“可不能再去那猎场比试了,再磕着哪,你娘只怕是要把我活剥不可。”看着站在面前很有精神气的小姑娘目露慈爱。
“一次小失败不打紧,下次我再去必将那匹马驯服了。”
陆穆大笑道:“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陆穆的女儿!爹爹拭目以待。”
“爹爹,我昨天昏睡时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……”一时间陆卿安有些纠结开口。
粗糙有力的大手轻扶后背,安抚她继续说,“我梦见……多名奴婢口中喊着的一位郑贵妃将我杀害,早上醒来一阵心慌气闷。”
“什么?!有爹爹在不要瞎想。”陆穆神色一凛,自家姑娘有什么能力,他很清楚,这不是个好兆头。
“那郑贵妃身边有一位面相不讨喜的紫袍叔叔,就是这二人亲手杀了……那种感觉太真实了,安安现在想起来也很后怕。”
“如此,安安不要说了,有爹爹在那老儿还动不了你!”陆穆自然想到沈家人,面色凝重的拍了拍陆卿安的背,己然动容。
只希望父亲能多提防着丞相,稳住陆家。
“安安就先走了,那裴家小儿正等着向我赔礼道歉呢。”
陆穆无奈的目送她远去,扯开信封。信的内容竟与今日陆卿安所说梦境有些相似,索性在信纸背面提笔今日的事。
招呼小厮过来将信送去山庄,陆穆这时却是希望山庄不会再有回信,这样这个事应该就不会发生。
跨出家门,一辆马车等候多时。
普通的外表,镶金玉的内饰,博山炉上淡淡熏香萦绕,小桌上放着最后一封请帖。
陆卿安携晚月同坐在内,两人心中不免觉得裴府很财大气粗了。
“这车也没有那么朴实无华啊。”晚月不自觉的吞咽道。
陆卿安却自然的来了句,“你说我们偷偷卖了这车是不是就可以半辈不愁……”
晚月骇然,猛地望向陆卿安,心一下提到嗓子眼,见这要赴死的小眼神笑了笑不闹她了。
“你说你,这胆子也忒小了。”
晚月低下头欲哭无泪,心想冷不丁的一句玩笑话要吓死奴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