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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梦起
“哎呦！撞死咱家了，你个小杂种赶着去投胎？”
“公公！我家娘娘突发热病昏迷不醒，再不召太医怕是凶多吉少啊！”
内侍朝着丫鬟跑来的方向一瞧，嗤笑道：“你说的可是沈贵妃？”
“你不用着急，沈贵妃可不是凶多吉少，而是……”
“公公你说什么？”
噗呲——鲜血随匕首喷出。
“小满怎么还不回来？”屋外少女紧张的来回踱步。
八人抬的明黄步辇落在宫门前，身着华服的女子踩着奴仆的背走下来。
内侍行跪拜礼，“参见淑贵妃。”
出众的艳丽相貌，眼神中几分狠辣，华服女子带着大阵仗走入冷清的宫殿，门内只剩土地荒芜，立着零星几棵细树干在风中摇晃。
毓华宫外传来动静，像是许多人。
推开殿门，空荡荡的寝殿一眼望到头，只有张缺了床柱的床榻，破烂的露出棉絮的脏棉被裹成一团。
“若不是来看你，可能我永远不会踏入这肮脏的地方。”说罢来人抬起锦袖遮下口鼻，掩饰嫌恶，不再看其他。
“姐姐殿里怎么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？”的手往床榻上一指，“去伺候沈贵妃下榻。”
身后两个宫女大步上前暴力的扯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，身着粗布，宫女强拖着无力的女子跪在淑贵妃面前，紧接着有人倒下一盆冷水浇了个透。
从顶倾泻的冷意冻的那人一阵瑟缩，忍不住低呼出声。
“传陛下口谕，郑氏一家通敌叛国，罪无可赦，满门抄斩，贵妃郑氏朕念其情，夺其封，赐毒酒。”小太监传达的话犹如晴天霹雳。
无论郑氏双手如何遮掩，话还是清晰的砸进耳朵，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，一时间悲痛欲绝，开口沙哑：“臣妾怎么听不明白呢皇上？”
淑贵妃娇笑道：“姐姐，郑家踏碎多少血肉夺权走到今天，也是罪有应得。”
“妹妹去的晚，来不及去刑场带来二老见你最后一面，不然就能让你们团聚了。”迈了一步微微低头脸上依旧挂着浅笑，娇柔的嗓音轻蔑道：“对不起啦姐姐。”
淑贵妃的话如同尖刀刻在心上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，发狂般向前抓去。
“啊！她疯了，她想杀我！”淑贵妃尖叫着向后退。
一屋子侍卫几乎同时抽出刀刺去，不知道有几把贯穿了身体，一齐拔出。
噗通一声，顷刻间血染红了脚下的砖瓦，昔日荣宠无限的风光也成了破布一条。脸上散乱的头发一倒却能看得清晰了些，空洞的眼眶冒着血泪，首首盯着她。
同时脑海中响起清脆的玉碎声，像是一场闹剧落幕，渐渐的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铜镜中，细碎乌发随风轻扬，小小的脸上稚气未脱，眼睫轻轻颤动，少女灵动又清澈，恍惚间那可怖的场景浮现在眼前，那声清响又像是再次把她拉出来，陆卿安缓了缓心中那股闷痛。
“小姐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做噩梦了吗？”见陆卿安还是面色凝重，又有些出神，晚月敞开了窗，枝上鸟儿清啼打破了安静，陆卿安被这声吸引，略一歪头。
便见日出晴好，阳光洒进，蓝楹花繁茂花枝压满窗。
“晚月这后宫中淑贵妃是谁？”
晚月手上打理细致，动作不停，略微思索道：“回小姐，后宫中没有淑贵妃啊。”
“没有？”很久不曾做梦，脑海中的黑暗记忆却是一场噩梦。
一个丫鬟迈着小步子踏入，双手递过一封请帖，恭敬道：“大小姐，裴少爷递来回帖一封，说见您一面有些难，这次是带着满满诚意的邀请，今日务必到场。”
梳好发髻后，晚月将帖子呈上，陆卿安瞥了一眼请帖笑意不减。
打开来看，只见纸上深浅不一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潦草的负荆请罪图。陆卿安想这次就宽宏大量不同他计较了，收下帖子。
“小姐没事，那晚月先去通报老爷夫人了，免得担心。”晚月观察到陆卿安现在状态不错所以自告奋勇去禀告这个好消息。
陆卿安摆手道：“晚月你不必先知会爹娘，我伤好差不多了这就去见。”
晨间空气清新，呼吸中带着园中淡淡的花香。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走廊，路经厨房便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。
是母亲在做糕点！
“娘！你又在做糕点。”
听见声音屋里忙活的丫鬟腾出手来一起请安。
“安安，你醒啦，知道你爱吃，这个蒸笼里的桂花糕马上就好了。”穿淡黄色衣裳着牡丹绣花的贵妇人侧身立于蒸笼前，金簪简单挽起发髻，气质温婉，笑得明媚。
陆卿安挥挥手示意继续，大步踏入屋内。
“来，先尝尝。”薛雯说着从蒸笼里夹出两块放在小碟里。
陆卿安接过大口吞下一个，在嘴里烫的首呼气，过了那个烫劲吃下肚也不忘赞赏道：“娘做的桂花糕，果然最好吃，比那御厨都要强上几分。”
“你呀你，就会嘴甜。”薛雯手下打好一个食盒的糕点，拿给晚月。
“带上这盘桂花糕去裴家吧，你与裴家小儿的比试虽是以你摔下马背为输，但还是不要伤了和气。”薛敏说着就有些愁。
“行军打仗都有你爹爹叔伯们，天天舞刀弄枪的，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？”
又来？爹这个妻管严，娘要是不同意学武，爹断不会再教我了。
咽下最后一块糕点，自信的拍拍胸脯，她道：“爹爹是大将军，我身为爹的女儿怎么能差呢，我定要学好，保护娘亲！”
“你这孩子真是不省心……”薛敏虽然嘴上怪着，却眉眼弯弯的笑起来。
“快去给你父亲请安吧。”
“好！娘忙活一早上了，也歇着吧。”
路过长长的清幽竹径，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书房，随后穿过月拱门走到书房门前，却被守门小厮拦下。
小厮恭敬一礼道：“大小姐，老爷下了早朝便与方领军在书房议事到现在。”
方领军，应是殿前禁卫领军方烈方叔叔……他曾经做为都尉和父亲一起打过仗，那时都以兄弟相称，小时候经常来往。
会是什么要紧事？陆卿安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个好主意。
“刚才二少爷在找你，好像说什么东西在你这里，而且看起来非常生气呢。”陆卿安故作叹气，对上小厮，满脸的他真可怜。
“真的吗？”小厮拿不准此事，迫于压力还是说：“我……我得赶紧去一下…只是老爷说让我务必把好门的。”
“你放心去吧，刚好等下我去给父亲请安，定会与他说明。”
“谢谢大小姐！那小的先去少爷那里了。”
目送小厮走远，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