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!三天!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!你知道吗?!
原恩令望着洞开的房门,萨拉斯和那个黑袍人像俩门神似的杵在屋外的光亮里。他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儿当场就飙出来了。
这整整三天,萨拉斯那老狐狸,借口说什么“任务启动得等上峰联系,现阶段开始保密”,客客气气地把呼延震送走了。扭过头来,就把原恩令像扔个物件似的,软禁在了这个小房间里。
然后?然后就是实打实的人间惨剧!
原恩令不是之前把那位尊贵的教皇冕下——比比东给得罪狠了吗? 哈!你比姐压根儿没打算把这茬儿给揭过去!
三天!有整整一半的时间原恩令是被强行抓到忏悔室,被摁在那冰凉的忏悔座上里,硬扛着所谓的“神力灌体”!
这“神力灌体”是个啥滋味儿呢?
一种滋味,是像有东西从你骨头缝里、血肉里往外拼命地抽!抽得你只剩下个空壳儿,整个人都木了,连疼都感觉不出来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!
另一种滋味儿呢?是他么硬生生地从外面、西面八方地,把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死命往你身体里塞!塞得你感觉自己像个要炸开的气球,胃里翻江倒海,脑袋天旋地转!
当这俩玩意儿——一个把你往外掏空,一个把你往里硬填——同时作用在你身上的时候?得!那就是传说中的“神力灌体”,真叫一个生不如死!
这场面说来也怪滑稽:
操作位上的教皇冕下比比东,倒是全程挺乐呵,嘴角噙着笑,似乎对这过程相当“满意”。
原恩令胸口处的光球?嘿,吸神力更是吸得欢快,欢快到飞起!
只有正中央的主角原恩令,嚎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,眼泪和鼻涕那是一点儿都不带掺假的。
……
视角回到萨拉斯进门的那一刻。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原恩令,萨拉斯这老狐狸,心里门儿清这小子这三天过得是个什么“神仙日子”,也忍不住后脖颈子一凉,暗自嘀咕:“哎哟我去,瞧这造的…” 不过他脸上倒是绷住了,一点儿没露。
倒是那黑袍人吓了一跳,发出男女莫辨的声音:“萨拉斯主教,这孩子…莫非武魂缺陷就是羊癫疯?”
“打住打住!跟病没关系!” 萨拉斯赶紧打断那不着调的猜测,伸手就把还在地上跪着cos雕像的原恩令给提溜了起来,把他转向黑袍人:“喏,这位,代号‘刺壹贰柒’,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。”
“啊?哦……” 原恩令有点懵地应了一声,抬头看向那团黑影。他鼻子下意识地抽了抽——嘶,一股子很特别的味道,像是…嗯…某种放了很久的干草堆,混着点灰尘味儿,倒没之前想象的那么腐朽阴森,就是透着股子…破旧味?
诶,等等…原恩令看向了自己上司的脚旁,褐色的,碎片化,形同土渣但好像又不是土渣,这是……
噢!这是!原恩令眼神开始变得诡异——
“萨拉斯爷爷…”他下意识地开口。
“什么爷爷!” 萨拉斯脸一板,那翻脸速度比闪电还快,“在这儿,只准叫主教!”
好家伙,说翻脸就翻脸?原恩令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,嘴上倒是反应极快:“是,萨拉斯主教。” 他应了一声,目光带着点犹豫和好奇转向旁边那个黑袍人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主教大人…那什么…我这位上峰他脚边…”
“嗯?怎么了?”萨拉斯皱眉应道。
原恩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黑袍人的脚下,声音压得更低:“那儿…好像有个栗子壳…是吧?长官?” 他这话是冲着黑袍人问的。
被点名的黑袍人瞬间僵住了,没有任何回应。房间里一下子静得可怕,只有他自己的黑袍布料在微微摩擦,发出点细不可闻的窸窣声。原恩令忍不住又使劲嗅了嗅——刚才那股子旧屋子味儿里…嘿!还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、甜甜的炒货香气!就像街角小摊刚炒好的热乎栗子味儿!
萨拉斯正觉得这场面有点尴尬,也不知对方为什么什么,但还是准备出声打个岔暖暖场。
就在这时,那黑袍人动了。
在萨拉斯一脸错愕,以及原恩令带着点“看吧,我就说没闻错!”小得意的注视下,这位本该威严神秘的“上峰”大人,有点手忙脚乱地从他那宽大的袖子里……掏出了一小袋东西! 油纸包着,口子还裂开一点,一股熟悉又馋人的热气儿正“滋滋”地往外冒——分明就是一袋子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!
他甚至下意识地就想从袋子里拈出一颗递给眼前这个看起来惨兮兮、肚子似乎还在咕咕叫的小下属!
(萨拉斯:??!)
动作做到一半,兜帽里那模糊的面容似乎猛地一僵——天老爷!这是在搞什么?!第一次见面交接!如此肃杀的氛围(主要萨拉斯制造的)!他怎么能……在目标下属面前,从执行最高机密任务的刺客黑袍里……掏!栗!子!
那只捏着栗子的手,瞬间僵在了半空,金黄色的油光映在裂开的栗子壳上,成了全场最刺眼的焦点。
“咳咳!咳咳咳咳!!!”
萨拉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过去!一股热血首冲天灵盖!他费了老大力气才没当场背过气去,脸上青筋都快迸出来了!他猛地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咬着后槽牙,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雷霆震怒般的宣告:
“刺·伍·留·柒!! 你给老子听清楚看明白咯!!”他指着僵在当场、袖口还在隐隐飘出栗子香的黑袍人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:
“这位!刺壹贰柒大人!从今往后就是你唯一的真佛!他在天羽城光明正大的身份,是天羽皇家学院中级教导——孙不语,孙老师!你记牢这张……记牢这袍子!”
萨拉斯气得差点说秃噜嘴,最终咬牙切齿地吼出重点:
“你以后在天羽城放的每一个屁!动的每一根手指头!都得孙老师点头!懂·不·懂?!!”
最后三个字,他几乎是对着原恩令的脸喷出来的,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,清晰无比地传达出比任何神力灌体都可怕的威胁信息:小子!敢把“刺客长官掏栗子”这事捅出去半个字,老子让你这辈子顿顿都“灌体”!
孙不语——或者说刺壹贰柒——被萨拉斯的怒吼惊得浑身一哆嗦,那只僵在半空、捏着罪恶栗子的手“唰”一下缩回了袖子里,速度快得像被烫到。他努力想挺首腰背,恢复属于“刺壹贰柒”的冰冷威压,可惜那宽大的兜帽不安分地抖了一下,一小片深褐色的栗子皮碎屑又飘飘悠悠从里面掉了出来,正好落在了他那还在努力酝酿台词的下摆上……
孙老师:“……”
他努力清了清干涩的喉咙,挤出一句试图挽回形象的指示:“咳……嗯……阿柒啊,以……以后,低调,谨慎……万事……以…以任务为重!” 然而,他说话时,那目光总是不自觉地、心虚地瞟向自己藏着栗子的袖口。所谓的刺客上峰气场,在他掏出零食并被抓包的瞬间,己经和那袋糖炒栗子的香气一起,飘散得一干二净了。
原恩令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俩——一个气得像座随时要喷发的火山(萨拉斯),一个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(孙老师),再看看自己叫嚣着空虚的肚子,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、挥之不去的香味——好在光球没有暴动,只是懒洋洋地挥挥触须表示存在。心中产生巨大的荒谬感:
这,竟也是天使殿不为人知的一面?
“咳咳咳……”萨拉斯的咳嗽声打断了原恩令的遐想。他回过头,只见主教脸上挂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,先前那雷霆暴怒仿佛从未存在过:“倒也是名不虚传。跟着你这位孙上峰……以后的日子,想必能‘吃饱’了。” 这语气满是莫名意味。
“什么?啊啊啊……”原恩令的声音带着困惑,随着二人腾空远去的身影逐渐低弱下去,最终消失在空旷的天空里。
萨拉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,一丝冰冷从眼底浮起。回答从齿缝间缓缓挤出:“没什么……你该出发了。”
随即,他微微侧过头颅,目光投向身后那片因魂力扰动而微微扭曲、如同水纹般震荡的空气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‘喰种’第94号计划,即刻启动……”
短暂的停顿后,一个与眼前肃杀氛围格格不入,却又透着诡异戏谑的代号,被他清晰地吐出:
“代号——‘糖炒板栗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