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外,顾念依靠在门前,稚嫩的脸上还挂着失落。
此刻,他小小的脑袋里,正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。
爸爸离开时的背影,和妈妈清冷孤高的教诲,在他心里反复纠缠。
他想让爸爸妈妈在一起,可他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。
而他现在能做的,就只有乖乖听妈妈的话。他觉得,只要能让妈妈开心了,妈妈就可能改变想法。
就在这时,王婶端着一杯温牛奶,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,脸上写满了心疼。
“小少爷,站了这么久,腿不酸吗?先去沙发上歇会儿,喝口牛奶吧。”
顾念摇了摇头,小下巴绷得紧紧的,努力模仿着夜染那副清冷的模样。
“师尊说她要沐浴练体,弟子要在此护法,不能离开。”
王婶听着这套说辞,心里又是一阵叹息。
好好的一个孩子,怎么就被太太教成了这副小大人模样。
她还想再劝,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响。
是从浴室里传来的。
那是一种极其压抑的、仿佛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闷哼。
“唔……”
声音很轻,断断续续,却像一把小锤,重重敲在王婶的心上。
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这些天太太的反常,突然一幕幕地在她脑海中闪回。
太太不再穿那些花花绿绿、自以为是的衣服。
就连说话也变得言简意赅,奇奇怪怪,眼神更是冷得像冰。
还有她方才对先生那种视若无睹、弃如敝履的态度……这一切的一切,都透着一股诡异。
紧接着,那压抑的闷哼声又传了出来,夹杂着轻微的水声。
听起来……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,像毒蛇一样钻进了王婶的脑子。
太太……不会是真的想不开,在里面……自杀吧?!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王婶吓得魂飞魄散,脸上的血色“刷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。
她瞬间联想到了今天下午,太太买回来的那两包奇怪的药材。
难道……那是毒药?!
王婶的理智瞬间崩盘,疯了一样扑到门上,用力地拍打着门板。
“太太!太太您怎么了?您开开门啊!”
顾念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,但还是立刻张开小小的双臂,拦在了她面前,小脸涨得通红。
“王奶奶,你不能进去!”
“小少爷!你快让开!你妈妈可能在里面出事了!”
“师尊说了,任何人,不得入内!”
顾念虽然也听到了那令人不安的声音,小脸上满是担忧,但他要听妈妈的话。
“哎哟我的小祖宗啊!这都什么时候了!”王婶急得首跺脚。
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,那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、隐忍的痛苦呻吟。
王婶彻底慌了。
没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,一把抱起顾念丢到一旁,然后用力的推了推门,结果门却上了锁。
这个结果让王婶心中的不安更盛。
她连忙想去找备用钥匙。
结果却被浴室内传来一道冰冷的嗓音给打断。
“谁敢进来,本尊扒了她的皮!”
一瞬间,王婶就被着冰冷的话语,激地打了个寒颤,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。
雇主的命令,她不敢违抗,更何况是平日里总喜欢为难她们的太太。
这工作要是丢了,她儿子的病谁来治疗?家里欠的钱谁来还?
随后,王婶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——找先生!只有先生能治得了太太!
……
顾氏集团顶层,总裁办公室。
顾澈刚处理完一份加急文件,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,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:【别墅座机】。
他的太阳穴狠狠一跳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他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,语气冰冷得能掉渣。
“说。”
电话那头,立刻传来了王婶那仿佛天塌下来了的、带着哭腔的嚎叫。
“先生!不好了!您快回来啊!太太她……她好像在浴室里……想不开了!”
顾澈握着手机的力道,微微一顿。
他沉默了两秒,随即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。
“呵。”
“又演?”
“这次是什么剧本?割腕还是吞安眠药?”
顾澈靠在真皮座椅上,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不耐与厌倦。
“王婶,我记得我给你的薪水,不包含配合她演戏这一项吧?”
“不是啊先生!”
王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这次是真的!太太她把自己锁在浴室里,里面……里面传来好奇怪的声音!而且……我听司机老王说,太太今天在药店买了的东西,我怀疑她是不是在……”
王婶的话没有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。
顾澈听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想起了手机上夜染在药店的消费记录。
不过,什么毒药要一千五百万?
难不成,她之所以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,是因为她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次的疯狂?
一时间,这些念头控制不住的在顾澈脑海中浮现。
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,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,大步向外走去。
他不是担心那个疯女人。
他只是……不能让她在自己的房子里,当着自己儿子的面,把自己作成一具尸体。
“看好念念,我马上回来。”
挂断电话,顾澈的脸色己经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他按下电梯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。
夜染,你最好别是真的在找死。
否则,我一定让你后悔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