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昭依然懒洋洋地趴在牛背上,仿佛没睡醒一般,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。
然而,当她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人身上时,那双看似慵懒的眸子深处,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了然。
哦豁,是他。
墨元桦......太玄宗首席大弟子。
迟昭在心里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,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她穿书前看的那本狗血修仙小说的剧情。
这不就是女主叶白樱鱼塘里,那条最高冷、最偏执、也最忠犬的鱼吗?
在原著中,墨元桦天赋绝伦,心高气傲,眼高于顶,除了对女主角叶白樱言听计从、掏心掏肺外,对其他人皆是冷漠如冰,视若蝼蚁。
他是女主最锋利的一把刀,也是最坚实的一个后盾,为了女主,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。
“原来是他......”
迟昭心里泛起了嘀咕。
这种原著里戏份吃重的男配角,怎么会为了慕容杰这种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小角色,亲自跑来当街堵人?
看来,这太玄宗的护短和霸道,比书里写的还要严重。
“慕容师弟,稍安勿躁。”
墨元桦伸手拦住冲动的慕容杰,他脸上挂着一丝虚假的微笑,目光在迟昭和姜道玄身上来回扫视。
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:“二位,真是好手段,在下月清宗墨元桦,久闻仙苗谷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迟昭心里冷笑一声,终于从牛背上稍微首起了一点身子,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了墨元桦冰冷的视线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其中的讥讽和试探,不言而喻。
比起慕容杰这种只会狂吠的蠢货,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墨元桦,才是真正的麻烦。
硬碰硬肯定不行,对方人多势众,修为也高。
讲道理?
对方显然是来找茬的,道理讲不通。
那就只能......不讲道理了。
“这位师兄,你也好奇怪哦。”
迟昭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,歪着头看他,“我们帮城主大人找到了官印,城主大人很开心,给了我们赏钱,我们也很开心,大家都很开心,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?”
“还有他,他也好奇怪,我们拿了赏钱,他比我们还激动,不知道的,还以为这钱是从他兜里掏出去的呢。”
“噗嗤——”
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里,有人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墨元桦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这小丫头,看着人畜无害,一张嘴却像淬了毒的针,专往人痛处扎。
他深吸一口气,维持着风度,淡淡道:“小姑娘牙尖嘴利,我们只是好奇,区区仙苗谷,是如何‘恰好’在被我太玄宗逼债的关头,就‘恰好’捡到了城主的官印?这天底下,真有这么巧的事吗?”
对啊!
这也太巧了吧?
一个快破产的宗门,马上就要被债主上门讨债了,转头就捡到了一笔能还清债务的巨款?
到让人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有猫腻。
无数怀疑的目光,再次聚焦在迟昭和姜道玄身上。
姜道玄一听这话,脸又白了,急着想解释。
迟昭却抢先一步,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:“对呀!就是这么巧!我们仙苗谷虽然穷,但是我们运气好呀!不然怎么能活到现在?”
她拍了拍胸口,一脸骄傲:“我们老祖宗说了,人品守恒,我们平时倒霉惯了,关键时刻,总会触底反弹的嘛!”
墨元桦:“......”
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。
周围的修士和凡人们也是一脸懵逼,但仔细一想,好像......也不是完全没道理?毕竟,谁还没听过“倒霉到家就要转运”的说法呢。
眼看墨元桦被噎得说不出话,一旁的慕容杰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师兄是体面人,不好跟这种野丫头胡搅蛮缠。
但他不是!
“一派胡言!?我看是你们走了什么歪门邪道!”慕容杰再也忍不住,指着他们厉声喝道,“今天,我慕容杰就要替天行道,揭穿你们的真面目!”
他话音刚落,迟昭的眼睛瞬间亮了。
鱼儿,上钩了。
她立刻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姜道玄。
姜道玄收到信号,心里虽然还有点发怵,但一想到老祖奶奶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和怀里沉甸甸的灵石,胆气顿时壮了三分。
他挺起胸膛,学着迟昭的样子,一脸无辜地看着慕容杰,“这位......慕容杰师兄,我们怎么就歪门邪道了?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。”
“还敢狡辩!”慕容杰怒吼,“我慕容杰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,你们......”
“等等!”
姜道玄突然大喝一声,打断了他。
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,他颤巍巍、将腰间那个平平无奇的暗黄色葫芦摘了下来,对着慕容杰。
“你......你想干什么?”慕容杰一愣。
墨元桦也皱起了眉。
他认得这葫芦,是太玄宗流水线生产的低阶法宝,根本没什么威力。
姜道玄深吸一口气,回想着老祖奶奶的嘱咐,运足了中气,对着葫芦口,大声喊道:“太玄宗的,听好了!我叫你一声,你敢答应吗?”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道玄。
这是什么古早的斗法方式?
慕容杰更是气笑了,他鄙夷地看着姜道玄:“疯言疯语!我慕容杰行得正坐得端,有何不敢应......”
他那个“声”字刚从喉咙里滚出来。
嗡——!
姜道玄手中的葫芦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黄光。
一道肉眼难辨的吸力瞬间笼罩了慕容杰。
“嗖——!”
一声轻响。
众目睽睽之下,慕容杰只觉得浑身猛地一凉。
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。
下一秒,他整个人如遭雷击,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。
他身上那件象征着太玄宗精英弟子身份、用料考究的华丽外袍,没了。
里面那件柔软舒适的内衬,没了。
甚至......连他贴身穿着、为了透气性特意挑选了冰蚕丝材质的亵裤......也没了!
从外到内,所有衣物,在一瞬间被扒得干干净净,化作一道流光,整整齐齐地被吸进了那个小小的葫芦里。
微凉的秋风,第一次如此亲密地,拂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