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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的晨光穿过垂杨柳中心小学门前的梧桐树，在校门口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谢俞站在红白相间的校门前，手指无意识地着星野书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——那是三年前星野刚来家里时，贺朝从游乐场赢回来的奖品。
"爸爸，我的红领巾系对了吗？"星野仰起小脸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着朝阳的光。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，胸前飘着崭新的红领巾，脚上的小白鞋一尘不染。
谢俞蹲下身，手指轻轻调整着红领巾的褶皱。他注意到星野的睫毛在晨光中泛着浅棕色，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极了贺朝—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，但朝夕相处的这些年，孩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贺朝的神韵。
"好了。"谢俞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。
贺朝从身后环住一大一小两个人，下巴蹭了蹭谢俞的发顶："我们星星今天真精神。"他变魔术似的掏出手机，"来，在校门口拍张照。"
星野站在两个爸爸中间，一手牵一个，笑容灿烂得像是要把九月的阳光都装进去。快门声响起的瞬间，谢俞突然觉得胸口发紧——那个曾经蜷缩在他怀里哭着想爸爸妈妈的小团子，如今己经能挺首腰板站在小学门口了。
"谢医生？"贺朝敏锐地察觉到爱人的异常，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腰，"手这么凉？"
谢俞摇摇头，把星野的书包肩带又整理了一遍："没事，进去吧。"
校园里回荡着欢快的《上学歌》，到处都是穿着统一校服的新生和依依不舍的家长。星野的教室在一楼向阳的位置，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萝，阳光透过玻璃在水泥地上画出明亮的方格。班主任李老师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，正在教室门口给每个孩子发姓名贴。
"贺星野同学对吗？"李老师蹲下身，把印着向日葵图案的姓名贴递给星野，"你的座位在第三排第二列。"
星野接过贴纸，突然转身抱住谢俞的腿："爸爸..."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。
谢俞弯腰把儿子搂进怀里，闻到熟悉的牛奶沐浴露香气。他想起星野第一天上幼儿园时，也是这样紧紧攥着他的白大褂下摆。那时候的小手现在似乎大了不少，但握住他手指的力度一点没变。
"下午西点就来接你。"谢俞轻拍儿子的背，指着窗外操场边的梧桐树，"看到那棵树了吗？放学就在那里等。"
贺朝蹲下身，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星星形状的金属书签："拿着，想我们的时候就看看它。"他眨眨眼，"和你名字一样。"
星野破涕为笑，小心翼翼地把书签夹进语文课本里。教室后排，星野一个幼儿园朋友正踮着脚朝他挥手。
"去吧。"谢俞轻轻推了推儿子的肩膀。
看着星野跑向小伙伴的背影，谢俞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。他假装整理袖口，快速抹了下眼角。
"谢医生。"贺朝牵起他的手，指腹在他掌心轻轻画圈，"要不要去后门偷看一会儿？"
他们绕到教室后门，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星野正在帮同学擦掉课桌上的涂鸦。两个孩子头碰头说着什么，星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
"记得他刚来家里的时候吗？"贺朝低声说，"连勺子都拿不稳，现在都会照顾同学了。"
谢俞点点头。三年前那个暴雨夜，浑身发抖的小团子蜷缩在沙发角落，连哭都不敢出声。如今却己经能挺首腰板，牵着朋友的手走进教室。
"我就是..."谢俞的声音哽了一下，"没想到这么快。"
贺朝把他往怀里带了带，嘴唇贴在他太阳穴上："他会认识新朋友，会考一百分，会参加运动会。"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睫，"但他永远都是我们捡回来的小星星。"
上课铃响起，两个高大的身影悄悄离开走廊。走出校门时，谢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教学楼窗口，星野正趴在窗台上朝他们挥手，阳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，红领巾在晨风中轻轻飘动。
"去喝杯咖啡？"贺朝打开车门，"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店。"
谢俞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："要能看到学校门口的。"
咖啡店二楼的露台正对着学校操场。谢俞捧着热拿铁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栋砖红色的教学楼。贺朝在一旁用手机处理邮件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专注的爱人。
"你看班级群。"贺朝突然把手机推过来，"老师发的照片。"
屏幕上，星野站在讲台上背诵古诗，小脸绷得紧紧的，但胸前的红领巾系得一丝不苟。谢俞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"是不是又长高了？"他轻声问。
贺朝凑过来，嘴唇蹭过他的耳尖开玩笑道："嗯，很快就要赶上你了。"
下午三点五十，谢俞己经站在约定的梧桐树下。放学的铃声响起，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炮弹般冲进他怀里。
"爸爸！"星野浑身散发着阳光和铅笔屑的气息，"我们今天学了《悯农》，李老师夸我读得好！"
谢俞弯腰把儿子抱起来，突然发现星野的校服袖口沾了墨水，膝盖上还有玩闹时蹭到的灰尘。但这双眼睛亮得惊人，盛满了成长的喜悦。
贺朝从身后递过来一个冰淇淋："小学生，第一天感觉如何？"
星野一手搂着谢俞的脖子，一手接过冰淇淋，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见闻。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红领巾在余晖中格外鲜艳。
谢俞低头亲吻儿子的发顶，忽然明白那种缠绕心头的情绪不是不舍，而是见证生命拔节生长的感动。他看向身旁的贺朝，对方了然地眨眨眼，悄悄握住了他的手。
回家的路上，星野蹦蹦跳跳地走在两个爸爸中间，时不时把自己吊在他们的手臂上打秋千。他的书包里，那枚星星书签正安静地躺在语文课本中，等待着明天的朝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