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天医院比较忙谢俞也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,但是今天却又不是很太平了,谢俞刚查房回来,就看见一大群有人和医生往抢救室跑去,谢俞走到一个护士身边问:“这是怎么了,这么严重。”“谢医生啊,听说是国贸桥那边出了车祸,这一家三口也是够惨的啊,孩子才两岁多。”
谢俞转身快步走到手术室里。消毒水与血腥气在走廊里撕扯,谢俞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方才车祸伤员喷溅的血迹。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中,他扯开第三张死亡通知书,钢笔尖在"家属签字"处悬停,墨水滴落晕开漆黑的圆。
"老谢!"贺朝的声音裹着雨夜的寒气撞进急诊大厅,黑色冲锋衣领口还凝着水珠。他目光扫过抢救床上小小的身影时蓦地顿住——裹在蓝白条纹被单里的男婴正攥着谢俞的手术服,藕节似的手臂上留置针随抽泣颤动。
谢俞摘口罩的动作带起一阵碘伏气息:"父母当场死亡,安全座椅救了她。"婴儿忽然松开布料去抓他胸牌,金属边沿在无影灯下晃过冷光,"准备送福利院.....”
"我们养。"贺朝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睫毛上凝结的泪珠,"你看他抓你胸牌的样子,像不像抓住月亮的小星星?"更衣室的顶灯投下菱格阴影,谢俞把沾血的白大褂扔进污物桶:"想清楚了?当单亲爸爸和当同性情侣养孩子可不是一个难度级。"
"谁说是单亲?"贺朝从背后环住他。
三天后当孩子转入普通病房时,贺朝正举着手机满屋子找角度。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,给病床上熟睡的小团子镀上金边。"老谢你看这张挡锁屏怎么样?哎别瞪我,你看他睫毛跟你多像..."
"贺朝。"谢俞突然抓住他乱晃的手腕,病床上的孩子不知何时醒了,正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,被夹板固定的右手努力想够床头的奥特曼挂件——那是消防队从车祸现场找到的,浸透血渍的塑料外壳在阳光下泛着柔光。
谢俞俯身时白大褂扫过床沿,医用挂牌垂落在孩子眼前。小家伙忽然伸出没受伤的左手,轻轻碰了碰他胸前的听诊器:"医生哥哥...能帮我听听妈妈的心跳吗?"
贺朝看见谢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金属听头在晨光中晃出一道银弧。他把孩子的手包进掌心,橡胶管缠绕在幼嫩的手指上:"这里能听到很多心跳,"他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玉,"有清晨查房的护士姐姐,食堂熬粥的师傅,还有..."
"还有每天偷偷给你塞水果的3床奶奶。"贺朝突然把草莓牛奶吸管凑到孩子嘴边,成功打破凝滞的空气,"等你好了,朝哥带你去看真正的奥特曼——会发光会喷气那种!"
办理收养手续那天,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正飘着金黄的雪。贺朝第三次把签字笔塞进孩子裹着纱布的手里:"小祖宗你这石膏再蹭就要掉了...哎老谢你管管他!"
贺朝谢俞前一天晚上商量还在商量孩子的名字"贺慕俞怎么样?或者贺以俞......"
"驳回命名权。"谢俞转身将人抵在储物柜上,金属门板发出闷响,"叫贺星野。"呼吸扫过对方颈侧时,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,"要像原野上的星星,活得自由。"
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,贺朝忽然笑出声:"谢医生,你现在特别像给童话写结局的神仙教母。"他指尖点上谢俞心口,"不过这里,"又指向婴儿监护室,"多了颗小星星。"
月光漫过icu的玻璃幕墙,在贺朝肩头铺开银白涟漪。谢俞望着保温箱里蜷缩成团的小生命,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天台上的星空。当时贺朝举着罐装可乐说"我们以后要活成自己的星系",此刻他终于在对方眼底看见星河流转成具体的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