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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晓盈开始期待数学课，像期待每个周末的动画片。
她会提前十分钟到教室，选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，这样既能清楚地看到讲台上的严开老师，又能在他看向后排时迅速低下头，假装看课本。她买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，封面是蓝色的天空，里面却一个字都没写，只在第一页画了个小小的梨涡——那是她偷偷学着画的，画得歪歪扭扭，像条小虫子，但她每次翻开都觉得心里甜甜的。
严开老师的课很有趣。他会把枯燥的数学公式编成小故事，比如把函数图像比作“贪吃蛇的路线”，把几何证明题说成“侦探破案”。班里的同学都爱听他讲课，连最调皮的男生都会竖起耳朵。张晓盈总是听得格外认真，不是因为听懂了多少，而是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，像含着薄荷糖，清清凉凉的，能驱散她心里所有的烦躁。
有一次，他讲到圆的周长，拿起讲台上的地球仪，笑着说：“如果我们沿着赤道给地球系一条腰带，假设腰带比赤道长一米，那么这根腰带和地球之间的缝隙，能钻过去一只猫吗？”
班里炸开了锅，有的说能，有的说不能。王磊扯着大嗓门喊：“肯定不能啊！地球那么大，一米算个啥！”
严开老师没首接回答，而是在黑板上列了公式：“设赤道半径为R，腰带长度就是2πR，长一米后是2πR+1，此时半径变成(R+1/(2π))，缝隙就是1/(2π)，大概16厘米，别说猫了，小狗都能钻过去。”
他说话时，王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，口水浸湿了一大片校服。严开老师走过去，没有拍醒她，只是轻轻把她歪到一边的课本扶正。张晓盈看着这一幕，心里有点惊讶。以前的老师看到王磊睡觉，要么扔粉笔头，要么首接把书抽走，而他却……
“王磊同学可能昨晚没休息好，让她睡会儿吧。”他回到讲台，对大家笑了笑，“我们继续上课。”
那一刻，张晓盈觉得严开老师的眼睛里像有星星。他不仅帅，而且善良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，不是装出来的。这种认知让她心里的喜欢又多了几分，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，缠绕着她的心脏。
但喜欢得越深，自卑就越重。
她开始更频繁地洗澡，用掉半瓶沐浴露，腋下和脚上都要反复搓洗，首到皮肤发红。她省下饭钱买了最贵的止汗露，每次出门前都要往腋下喷好几下，浓烈的香味和她本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，反而更奇怪。她依然穿着两双袜子，即使脚被闷得发痒，也不肯脱下来。
有一次上体育课，自由活动时她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，看着严开老师和男生们打篮球。他穿着白色的运动T恤，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来，投篮的姿势帅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。张晓盈看得入了神，没注意王磊站到了她身边。
“喂，你看什么呢？”王磊的声音吓了她一跳。
张晓盈慌忙低下头，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“是不是看那个帅老师呢？”王磊嗤笑一声，用胳膊肘撞了撞她，“我劝你别做梦了，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，怎么会看你这种……”
后面的话王磊没说，但张晓盈知道是什么。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手指紧紧攥着衣角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“我没有！”她抬起头，声音带着哭腔，这是她第一次敢对王磊大声说话。
王磊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嘲讽的笑：“没有？那你脸红什么？也是，谁不喜欢帅哥啊，可惜你看看你自己……”她上下打量着张晓盈，眼神像刀子一样，“浑身怪味，长得也……”
“王磊！”
严开老师的声音忽然传来。他抱着篮球站在不远处，额头上还在冒汗，眼神却很严肃。“过来一下。”
王磊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，嘟囔着“干嘛”，慢吞吞地走了过去。严开老师把她拉到一边，低声说了几句话。张晓盈离得远，听不清内容，只看到王磊的头越来越低，最后低着头跑开了。
严开老师走过来，在她身边坐下，身上的薄荷味混着汗水的味道，意外地好闻。“她是不是欺负你了？”
张晓盈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没注意。”他递给她一张纸巾，声音放得更柔了，“以后谁欺负你，告诉我。”
张晓盈接过纸巾，指尖碰到他的手指，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。她低着头，看着纸巾上印着的小熊图案，忽然说：“老师，我是不是很讨厌？”
严开老师愣了一下，随即皱起眉：“怎么会这么想？你很乖啊，上课也认真。”
“可是他们都说我……”她咬着嘴唇，说不下去。那些难听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，吐不出来，咽不下去。
“别人的话不重要。”他看着她，眼神真诚，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样子，不需要和别人一样。你看天上的云，有的像棉花，有的像小狗，不都很好看吗？”
张晓盈抬起头，刚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——一个穿着宽大校服，头发乱糟糟，眼睛红红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