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银杏叶染成金箔时,永琪跪在慈宁宫的青石板上,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。老佛爷手中的佛珠"啪嗒"落在软垫上,惊得榻边的波斯猫竖起了尾巴:"你可知错?"
"皇孙知错。"永琪声音发颤,眼前晃动着扬州街头孩童传唱的歌谣画面,"这些年逃避责任,既负了知画,也愧对于绵亿。"他想起临行前在安和庄外徘徊,看着小燕子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,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酸涩。
老佛爷叹了口气,命人扶起他:"知画的和离旨意己下,但绵亿终究是皇室血脉。你既己醒悟,便该担起父亲的责任。"
与此同时,扬州的安和庄迎来了一场特殊的访客。永琪带着一箱箱江南特产,还有特意为绵亿挑选的文房西宝,站在陈知画的小院前。院门半掩,他听见屋内传来朗朗读书声——是绵亿在背诵《三字经》,而秀才温和的纠正声里,藏着毫不掩饰的疼爱。
"五阿哥请回吧。"陈知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素色襦裙上沾着新鲜的桂花碎屑,"如今我和绵亿过得很好。"她看着永琪手中的礼盒,目光平静如水,"这些东西,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。"
永琪的手僵在半空,记忆突然回到新婚之夜。那时的陈知画也穿着素色衣裳,含羞带怯地为他斟茶。可后来,他却将这满心期许,都化作了冷言冷语。
"我只是想看看绵亿。"他艰难道,"以一个父亲的身份,而不是五阿哥。"
陈知画沉默良久,终是让开了道路。屋内,绵亿抬头看见陌生人,下意识躲到秀才身后。永琪喉咙发紧,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锁:"这是你小时候......"话未说完,绵亿突然指着他腰间的玉佩:"这个和小燕子姑姑家的小宝哥哥的好像!"
空气瞬间凝固。永琪这才想起,当年他将一枚玉佩一分为二,分别送给了小燕子和绵亿。那时的他总以为,自己可以同时拥有两段感情,却不知早己伤透了所有人。
"额娘,他是谁?"绵亿扯着秀才的衣角。
"是一位故人。"陈知画轻声道,转头看向永琪,"五阿哥,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如今绵亿有自己的生活,也有疼爱他的父亲。"她望向安和庄的方向,小燕子正带着孩子们放风筝,杨裕安站在一旁含笑守护,"就像小燕子和杨大夫,他们用真心换来了圆满。而我们......也该学会放下。"
永琪离开扬州那日,特意去了安和庄。小燕子正在教妹妹刺绣,见他来了,扬了扬手中的绣绷:"稀客啊!五阿哥这是想通了?"
"我想通了。"永琪看着杨裕安手把手教小宝调配草药,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有释然,也有自嘲,"当年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,却不知最珍贵的东西,早己被我亲手推开。"
小燕子难得收起了玩笑的神色:"你若真心悔改,就好好补偿知画和绵亿。不过话说回来......"她狡黠一笑,"下次再有负心汉,我可不止请说书人,说不定要编个戏本子,让全天下人都看看!"
秋风掠过安和庄的果园,成熟的橘子坠弯了枝头。永琪策马远去时,听见身后传来孩子们的歌声,那调子竟是由"陈世美"的童谣改编而来,却变成了劝人珍惜眼前人的新曲。
京城的宫墙内,乾隆看着永琪递来的悔过奏折,提笔批下"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"。放下朱笔,他望着窗外的明月,想起晴儿说过的话:"有些道理,非得撞了南墙才懂。但只要愿意回头,总能看见新的风景。"
而在扬州的夜空下,小燕子倚在杨裕安肩头,数着银河里的星星。远处陈知画的小院飘来桂花糕的甜香,混着药田的清香,在温柔的夜风中,酿成了最动人的人间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