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年,足够沧海桑田。也足够一个在仇恨中淬炼的灵魂,脱胎换骨。
曾经的少女陈念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名叫“李大飞”的年轻男人。他三十出头,气质沉稳内敛,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装,不张扬,却处处透着低调的质感。他住在市郊一处安保严密的独栋别墅里,开着一辆性能优越但品牌低调的豪华SUV。没有人知道“李大飞”的过去,只知道他眼光精准,在几次关键的投资和房产交易中积累了可观的财富,行事极其低调,几乎不参与任何公开社交活动。他的“成功”,在外人看来,带着一丝神秘色彩。
只有李大飞自己知道,这一切光鲜的伪装下,跳动着的是一颗被仇恨彻底冻结的心。他庞大的信息网络(由高价雇佣的专业人士组成)只有一个核心任务:监控张浩哲。
监狱的高墙隔绝了外界,但挡不住金钱铺就的信息流。李大飞(陈念)对张浩哲在狱中的一切了如指掌:他因“过失致人”的罪名在重刑犯中地位低下,遭受的排挤和欺辱;他数次因高血压、高血糖等慢性病被送入狱内医院;他因表现“良好”获得减刑的具体日期……
终于,那一天到来了。
监狱沉重的铁门在张浩哲身后缓缓关闭。二十年,他老了。曾经挺拔的身形变得佝偻,头发花白稀疏,脸上刻满了沟壑般的皱纹,眼神浑浊而麻木,带着长期与社会脱节后的茫然和怯懦。他身上穿着一套好心人捐赠的、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,拎着一个破旧的塑料袋,里面装着他在狱中积攒的可怜家当。
城市的喧嚣和繁华对他而言如同异世界。他身无分文,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。社会抛弃了他。
李大飞(陈念)的人,如同幽灵般,无声地跟随着这个落魄的老人。高清镜头,记录下他所有的狼狈:
在寒风凛冽的立交桥洞下,他裹着捡来的破毯子,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瑟瑟发抖。
在后巷油腻肮脏的垃圾桶旁,他趁着夜色,佝偻着背,飞快地翻找着餐馆丢弃的、沾着污水的剩饭剩菜,塞进嘴里狼吞虎咽。
在零工市场,他因年龄大、有案底,一次次被拒绝和驱赶,眼神从最初的希冀渐渐变成死灰般的绝望。
他因严重的关节炎和高血压发作,在街头痛苦地蜷缩,路人匆匆避让,无人问津。
这些画面,实时传输到李大飞(陈念)别墅地下那间没有窗户的监控室内。巨大的屏幕上,张浩哲的每一次瑟缩,每一次翻找垃圾,每一次被驱赶时的狼狈,都被高清放大。李大飞(陈念)端着一杯红酒,坐在黑暗中,面无表情地看着,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。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,勾勒出冷酷的轮廓。二十年积压的恨意,在看到猎物如此卑微、如此痛苦的挣扎时,没有快意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确认猎物进入预定位置的平静。他知道,收网的时机,快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