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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銮殿的飞檐刺破低垂的铅云，苏晚踩着三寸金莲，在九曲回廊间亦步亦趋。两侧宫娥捧着鎏金宫灯，摇曳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，映在绘满龙凤呈祥的朱红宫墙上，恍若一幅流动的水墨。
“苏姑娘且慢。” 领路的李公公突然停步，拂尘轻扫过汉白玉栏杆，“贤贵妃娘娘这病来得蹊跷，太医院十几位太医轮番诊治，都说是中了邪祟。姑娘若有个万一……”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苏晚腰间悬挂的药囊，“可别怪咱家没提醒。”
苏晚福身行礼，指尖无意识着生母留下的玉佩。踏入宫门这半个时辰，她己遭遇三次刁难：先是御药房以 “新药方不合规矩” 为由，克扣半数药材；又有小太监故意打翻药碗，声称 “冲撞了贵人”；此刻李公公的警告，更是暗含威胁。
穿过椒房殿的雕花木门，药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。紫檀木榻上，贤贵妃裹着金丝鹤氅侧卧，形容枯槁。原本明艳动人的面容如今布满青灰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鲛绡被面上，绽开一朵朵诡异的红梅。
“娘娘，镇国公府苏姑娘到了。” 李公公尖着嗓子通报。贵妃缓缓转头，空洞的眼神扫过苏晚，突然暴起抓住她的手腕：“救我…… 救我！我能听见他们在啃食我的骨头……” 她的声音凄厉如夜枭，殿内宫娥们吓得纷纷后退。
苏晚强压下心头惊悸，另一只手搭在贵妃腕间。三指触到脉搏的刹那，她瞳孔骤缩 —— 脉象虚浮如游丝，却又在寸关尺三处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沉涩，这与现代医学中重金属中毒的体征极为相似，可古代哪来的重金属？
“娘娘近日可服用过特殊丹药？” 苏晚轻声询问，目光扫过案头堆叠的青瓷药碗。贵妃突然剧烈咳嗽，咳出的血沫中竟混着细小的金色碎屑。
“这是……” 苏晚取出银针，针尖刺入血沫的瞬间，竟泛起诡异的黑斑。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，李公公脸色煞白：“苏姑娘，这…… 这莫不是中了巫蛊之术？”
“非也。” 苏晚将银针收入囊中，从药箱取出自制的试纸。试纸浸入血样后，迅速变成深紫色。她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宫女：“敢问姐姐，娘娘这些日子，可有用过新制的胭脂？”
宫女浑身颤抖，“噗通” 跪地：“回姑娘的话，半月前西域进贡了一批‘紫霞丹’，说是涂了能永葆青春……”
苏晚心中了然。所谓 “紫霞丹”，极有可能是掺了铅汞的劣质胭脂。长期使用，毒素在体内堆积，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症状。但此刻若贸然说出真相，怕是会得罪进贡的西域使团。
“娘娘这是积劳成疾，又感了风寒。” 苏晚提笔写下药方，特意将现代驱铅的药物用古法名称替代，“用这药方煎服七日，再辅以艾灸足三里、三阴交等穴位。只是……” 她故意顿住，目光扫过殿内众人。
“只是如何？” 李公公急切追问。
“需得停服一切丹药，改用本宫特制的养颜膏。” 苏晚从药箱底层取出个白玉瓷瓶，里面的膏体泛着珍珠光泽。这是她用现代美容配方改良的杏仁霜，既能滋养肌肤，又可辅助排毒。
就在这时，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。一身茜色宫装的丽妃款步而入，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：“哟，这就是新来的女医？本宫倒要看看，你有何本事，敢质疑太医院的诊断？” 她瞥了眼苏晚手中的药方，突然尖笑出声，“大黄、芒硝？这不是泻药吗？你想害死贵妃姐姐不成？”
苏晚不慌不忙，取出一张人体经络图铺在案上：“丽妃娘娘有所不知。娘娘体内积毒己久，需先通便排毒，再行调养。这经络图上标红之处，正是毒素淤积的位置。” 她又拿起试纸，将血样变化展示给众人，“娘娘的血中有毒，绝非邪祟所致。”
丽妃脸色骤变，却仍强撑着：“空口无凭！你说有毒就有毒？”
“那便请丽妃娘娘一试。” 苏晚将试纸浸入丽妃的胭脂盒，试纸瞬间变成同样的深紫色。殿内顿时鸦雀无声，丽妃踉跄后退，撞倒了一旁的青铜香炉。
“来人，将丽妃宫中的胭脂尽数收缴！” 李公公尖着嗓子喊道。他转头看向苏晚，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，“苏姑娘果然神术！咱家这就去煎药！”
七日后，贤贵妃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御花园。皇帝龙颜大悦，在金銮殿设宴款待苏晚。席间，西域使臣面色铁青，却又不得不献上珍宝赔罪。而苏晚，望着手中金灿灿的 “医仙” 金牌，心中明白，这不过是宫廷斗争的开始。暗处，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，正盯着她这个闯入者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