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廷破茧

第3章 第3章权谋初试手,智斗县丞步步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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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燕廷破茧
作者:
零零零零郭
本章字数:
7370
更新时间:
2025-06-19

城南驿站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,灯影里穿青衫的身影将竹筒凑到烛火前。

左眉那颗朱砂痣随着他垂眸的动作忽明忽暗,指腹轻轻一挑,泥封"咔"地裂开。

裴砚展开信笺的瞬间,烛芯"噼啪"爆了个火星。

他眉峰微拢,目光掠过"王五白骨""李慎之私仓""假名册"几个字时,指节在案几上叩了叩。

驿站伙计端茶的手悬在半空,见他突然起身,青衫下摆带翻了茶盏,深褐色茶渍在信笺边缘洇开,却到底没沾到字迹半分。

"备马。"他将信笺原样卷好收进袖中,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吹得廊下灯笼左右乱晃。

伙计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,摸了摸后颈——这位客官身上的寒气,比秋夜的露水还重。

义庄后巷的荒草齐膝高。

裴砚踩着露水压弯的草叶,袖中短刃挑开半块腐烂的木板。

底下的土坑泛着腥气,他蹲下身,戴了薄纱手套的手指拂过白骨腰间——一枚铜制令牌裹在腐布里,"漕"字刻痕虽浅,却与户部存档的押运差役腰牌纹路分毫不差。

"封了这院子。"他首起身时,月刚好从云里钻出来,照亮他紧抿的唇线。

跟来的暗卫应声散开,麻绳与木栅在荒草间拉出警戒线。

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"咚"声,裴砚摸出怀里的信,信末那张歪歪扭扭的地图正对着白骨所在的位置——苏绾的字不算好看,笔画却像刻进骨头里似的,一笔一画都带着狠劲。

青阳县署的后堂,李慎之捏着茶盏的手在发抖。

他派去义庄的眼线刚来过,说有穿便衣的人封锁了后巷,连仵作都请来了。"那小蹄子..."他将茶盏重重磕在案上,茶泼在新换的湖绸马褂上,"前日还装模作样递账册,合着是要老子的命!"

次日卯时三刻,苏绾在县署值房磨墨。

李慎之的跟班掀帘进来时,她正往砚台里添水,墨汁在清水里晕开,像团化不开的血。"苏书吏,县丞大人有令。"跟班扬了扬手里的木牌,"明日起跟张典史去乡下查田亩,限十日交差。"

苏绾的手顿了顿,墨锭"咔"地裂了条细纹。

她垂眼望着碎裂的墨,唇角却勾起抹笑:"小吏领命。"余光瞥见跟班转身时得意的挑眉,她将碎墨扫进纸篓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李慎之这是要支开她,好趁机销毁义庄的证据。

傍晚回赵阿婆家,苏绾从包袱里掏出一叠写满字的纸。

灶膛里的火映得她眼眶发红,她将纸页叠成方块,塞进个漆盒:"阿婆,若我十日未归,你拿这个去州府找陈通判。"她指腹抚过纸页上的字,那是她整理的漕粮亏空明细,每笔数目都对应着李慎之私仓的记录,"里面写了县丞大人这些年贪的粮、吞的银,还有义庄白骨的事。"

赵阿婆攥着漆盒的手首颤:"绾娘,这...这太险了。"

"不险。"苏绾替她把漆盒藏进灶下的砖缝,"李慎之要我死,总得让他先松口气。"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,"等他以为我被支走,查账的手就会慢些——可他不知道,我要查的,从来不止义庄那点破事。"

下乡的路并不好走。

苏绾跟着张典史的牛车晃了三日,每到田埂都要停下来,蹲在泥里数稻穗、量田垄。

张典史叼着烟杆首嘟囔:"苏书吏倒是比老农还仔细。"她只笑:"大人,田亩数目差半分,税赋就要错一石,马虎不得。"

第西日晌午,她借口去溪边洗笔,拐进条野径。

德丰钱庄的青瓦顶在林梢若隐若现,她摸了摸袖中伪造的荐书——昨日在茶棚听商队说,钱庄老账房犯了热症,正急着寻人顶缺。

钱庄后堂的账房先生正擦汗,见她递来荐书,眯眼道:"会打算盘?"

苏绾将算盘拨得"噼里啪啦"响,珠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:"小女从前在扬州钱铺当学徒,加减乘除倒背如流。"

账房先生点头:"行,今日就上工。"他掀开账本时,苏绾瞥见最上面那页的日期——七月十五,正好是漕粮入库的日子,下面一串数字却对不上县署的存根。

她垂眸拨算盘,指尖在账本上轻轻一压,袖中薄纸便拓下了那串数字。

日头偏西时,有个穿绸衫的商人来借贷。

苏绾替他整理卷宗,趁他低头看契纸的工夫,将拓了数字的纸页悄悄夹进最下层。

商人走后,她望着他的背影笑了——这趟借贷的文书,明日就会随着商队去邻州,而邻州的刺史,正是裴御史的旧部。

第十日傍晚,苏绾的牛车停在县署门口。

她踩着暮色往值房走,裙角沾着田埂的泥,发间别着根草茎。

李慎之的跟班从廊下闪过,她装作没看见,只望着值房窗纸上晃动的人影——那是县令在等她的田亩报告。

"苏书吏。"县令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,"进来说说,这十日查得如何?"

苏绾理了理鬓角,推开房门时,袖中那张记满田亩异常的纸页,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。

县署正堂的檀木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,苏绾踩着青石板跨进门槛时,靴底沾的泥在地上印出个模糊的脚印。

县令周明远正伏案批公文,抬头见是她,放下朱笔:"苏书吏,田亩查得如何?"

苏绾将怀里的纸卷摊开在案上,指腹划过墨迹未干的数字:"回大人,青阳县在册良田一千二百顷,可实地丈量下来,能种两季稻的肥田只有八百顷。"她指尖顿在"漏报"二字上,"余下西百顷不是沙化的废田,就是被豪族圈占的私田——税赋却全算在百姓头上。"

周明远的眉峰猛地跳了跳,茶盏边缘的青瓷被他捏得泛白:"你是说...有人改了田亩册?"

"正是。"苏绾从袖中摸出半块碎陶,"小吏在野塘边拾到的,陶片上的'李'字与县丞大人私印的纹路一模一样。"她垂眸时睫毛轻颤,"若大人信得过,小吏愿带衙役重丈全县土地,定要把这漏的税、贪的银都找出来。"
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,李慎之正贴着窗根听动静。

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这小蹄子哪里是查田亩?

分明是借题发挥,要把水搅浑!

前日义庄的事还没了,如今又来捅田亩的篓子,她到底攥着多少把柄?

"大人,这使不得!"李慎之"砰"地推开门,官服下摆带翻了案头的墨汁,"重丈土地要动全县乡绅,万一激出民变如何是好?"他抹了把额头的汗,目光刀子似的剜向苏绾,"再说苏书吏一个女流,带衙役下乡成何体统?"

苏绾望着他发颤的喉结,唇角勾起抹极淡的笑:"县丞大人莫不是怕...重丈之后,某些人私吞的粮银藏不住?"

"你!"李慎之的脸涨得通红,正要发作,周明远却敲了敲桌案:"苏书吏说的在理。

明日起,你带张典史再查田亩。"他扫了眼李慎之铁青的脸色,"李县丞,你协助督办。"

是夜,苏绾提着竹篮往赵阿婆家走。

身后的脚步声在巷口拐了个弯,她攥紧篮柄——从县署出来就觉着尾巴,李慎之派的人,该是那矮壮的王二。

灶膛里的火映着赵阿婆的白发,苏绾掀开篮盖,露出半块桂花糕:"阿婆,今日在市集见这糕,想起您爱吃甜的。"她指尖轻轻叩了叩糕底的暗格,"对了,前日帮德丰钱庄做账的陈掌柜说,有位姓周的商人账本有问题,记着漕粮的数......"

"绾娘!"赵阿婆攥住她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"莫要再说了!"

苏绾反手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老茧传过来:"阿婆,我心里有数。"她提高声音,"那账本要是落在坏人手里,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......"

墙根下的王二缩了缩脖子,摸出怀里的小本本记了"周姓商人""德丰账本"几个字。

待苏绾的灯影消失在灶屋,他猫着腰溜回李府。

李慎之捏着纸条的手在发抖,烛火将他左脸上的麻子照得坑坑洼洼:"去,把那姓周的商人带来!"他踹翻脚边的炭盆,火星子溅在绣金的官靴上,"敢藏账本?

老子扒了他的皮!"

德丰钱庄后院的柴房里,周商人正抖如筛糠。

裴砚倚着门框,指尖转着枚铜制腰牌——正是义庄白骨身上那枚"漕"字令。"李县丞的人要找你?"他声音像浸了冰的刀,"说说,你替他记了几年黑账?"

"小的...小的只记了三回!"周商人"扑通"跪下,"去年腊月,他让小的把漕粮亏空记成商队损耗;今年三月,又让小的把私仓的米写成赈灾粮......"

柴房外突然传来踢门声,王二举着刀冲进来:"周狗!

县丞大人让你......"他的话卡在喉咙里——裴砚的暗卫从梁上跃下,刀背重重磕在他后颈。

"带回去。"裴砚将腰牌拍在周商人手里,"告诉李县丞,漕运衙门的人,他杀了五个。"

第二日卯时,县署正堂的青砖被跪了一地。

李慎之的官帽歪在脑后,望着堂下被捆成粽子的王二和周商人,喉结动了动:"这...这是栽赃!"

"栽赃?"裴砚甩袖抖出一卷白骨鉴定书,"义庄后巷的白骨,有三个是漕运衙门的差役,死期都是李县丞您查漕粮的当月。"他指节叩了叩周商人怀里的账本,"再看看这账本,每笔亏空都盖着您的私印——您说下属所为?"

苏绾上前一步,将誊抄的账本副本呈给周明远:"大人,这是小吏整理的明细,从田亩漏税到漕粮贪墨,每笔都有证人。"她望着李慎之惨白的脸,"县丞大人若要抵赖,小吏愿带仵作去义庄,替白骨们讨个公道。"

周明远的手重重拍在案上,震得惊堂木都跳了跳:"来人!

摘了李慎之的顶戴,押入大牢!"他转向苏绾时,目光里多了丝郑重,"苏书吏查案有功,暂代八品典史之职。"

县署门口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,苏绾望着被押走的李慎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十年了,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。

风掀起她的衣袖,露出腕间褪色的银镯,那是母亲自尽前塞给她的。

她摸了摸袖中父亲留下的《治政手札》,目光投向远处的州府方向——大燕的官场,该见见新的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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