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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室这件事两人都没有再提，有了卫昀陪伴，桑宝衣这才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强者的位置上，就连出门的意愿也高了许多。
他会带卫昀去逛商场，去海洋馆，去新奇地挤地铁，享受着大家对他欣慰的眼光。
林寒云是在两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回来的，回到主卧时就发现，他特意买的那瓶，有微调情作用的沐浴露，只剩了个底。
愤怒在他胸膛燃烧，拿起几乎空瓶的沐浴露，狠狠摔在了地上。
他不信桑宝衣会和卫昀做这种事，但这瓶沐浴露桑宝衣不会随便用，拿到自己要用的东西，林寒云几乎是逃似的离开。
这种充满窒息感的“平静”被一条短信打破。
发信人：林寒云。
内容只有冷冰冰的时间地点和一个名字：卫昀。
桑宝衣看到短信时，卫昀正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，空洞地“望”着窗外。
林寒云要做什么？他要对卫昀做什么？他会不会伤害卫昀？这个念头让他坐立难安。
“哥哥？” 卫昀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，微微侧头：“怎么了？”
桑宝衣张了张嘴，想警告他别去，想编个理由。
但看着卫昀那张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的脸，一种阴暗的、想要看看林寒云到底能做什么的念头涌了上来。
他最终只是含糊地说：“没什么，寒云约你见面。”
卫昀沉默了几秒，轻轻“哦”了一声，摸索着站起身：“我知道了，哥哥，能帮我拿一下外套吗？和你是同款色同色系的那件。”
僻静的咖啡馆包厢。
林寒云手上的纱布还未拆，眼神锐利如刀，首接刺向对面安静坐着的卫昀：“卫昀？还是叫你桑田？”
卫昀端起水杯，动作精准得不像盲人，抿了一口。
“名字重要吗？林学长找我，不是为了叙旧吧。”声音平静无波。
“离开他。”林寒云斩钉截铁：“不管你是怎么‘活’过来的，离桑宝衣远点，你只会让他更痛苦，让他的病更重。”
卫昀放下杯子，发出一声轻响：“痛苦？林学长何必把自己说的这么重要呢。当初他选你，不就是因为你像我吗？”
林寒云瞳孔微缩。
卫昀的声音像冰冷的刀子：“学业优秀，对人热情，父母疼爱……他恨我身上这些，又嫉妒得发狂。所以他选了你这个‘穷人版桑田’，用钱买下你，折磨你，羞辱你，看着你痛苦挣扎，再偶尔施舍一点关心……就像驯服一条野狗。他在你身上，找报复我的。”
林寒云桌下的手攥紧，旧伤被撕开，他无法反驳。
“现在呢？”林寒云逼视着他：“你变成这样回来，又想做什么？当一个更可怜、更需要他‘圈养’的替代品？还是让他精神再度崩溃？”
“替代品？”卫昀低低笑了，带着冰冷的嘲讽：“林寒云，你还没看透他吗？哥哥他，精神问题一首都没有改善，他接受不了平等的爱。”
他的声音残酷地砸下：
“他这样的人，要么需要一个绝对服从他、供他掌控的‘狗’——就像当初无助的你。”
“要么，他就得自己变成一条离不开主人的狗，去依附一个更强大、能给他绝对安全感的‘主人’——就像他现在试图在我这个‘瞎子’身上找的感觉。”
卫昀微微前倾，隔着墨镜，林寒云仿佛感到那视线的穿透力：“你觉得，你能给他哪一种？平等的爱情？呵，他承受不起，那才会让他发疯，而我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诡异而笃定：“我可以做他需要的任何一种狗，也可以……让他心甘情愿做我的狗。因为只有我，最懂他骨子里的病。”
“疯子！”林寒云咬牙低吼。
“随你怎么说。”卫昀收起锋芒：“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，想留在哥哥身边？除非你愿意重新做回那条摇尾乞怜的狗，或者……你有本事让他彻底离不开你，变成你的狗。否则，林寒云，你没有任何办法，因为你是正常人，因为他需要的东西，只有我能给——那种扭曲的、绝对的、病态的掌控感或者被掌控感。”
“你明明己经不恨他了，当初你消散前，甚至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他，他有了好转，你为什么又要来破坏这份平静！”
林寒云不明白，几年前那段时间和平的相处，难不成只是昙花一现吗？
卫昀面对着林寒云愤怒而困惑的质问，浮现出一种近乎悲悯的、冰冷的笑容。
“和平？好转？” 卫昀的声音很轻：“林寒云，你口中的‘和平’，像玻璃一样脆弱，一碰就碎。”
他向前一步，声音里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和扭曲的爱意：
“我是不恨他了？或许吧，在他纵身一跃，在我魂飞魄散的那一瞬间，我确实只想着他能活下来，哪怕是你这个替代品陪着他也好，因为那一刻，我只剩下了‘爱’的本能，恨……被死亡烧光了。”
“可是林寒云，我活过来了，即使是在别人的身躯里，我看着他。看着他因为失去你而惶惶不可终日，看着他被诊断书压垮，看着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，本能地抓住任何一根浮木——比如我。”
“你知道这多讽刺吗？” 卫昀的笑容扭曲：“看着他为了那点虚幻的‘掌控感’而‘圈养’我，看着他因为我的‘依赖’而找到存在的价值，这种感觉，既让我恶心，又让我……兴奋得发抖！”
他抬手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手臂上被桑宝衣粗暴包扎的纱布边缘，仿佛在回味那份疼痛和掌控。
“你说他有了好转？呵，你用阳光暂时驱散了他表面的阴霾，但他骨子里这二十多年来的空洞呢？他对‘被抛弃’深入骨髓的恐惧呢？”
“林寒云，你不懂，你永远不会懂。你对他的爱是阳光，是雨露，是健康的土壤。可哥哥需要的，不仅仅是你这些‘正常’的东西。”
“他需要的是沼泽，是能让他沉溺其中、忘记自己有多不堪的泥淖。是像我这样，心甘情愿被他掌控、被他‘圈养’、被他伤害，以此来证明他‘价值’的存在。或者……反过来说，一个能让他彻底放弃思考、放弃挣扎、完全交付自己、任其掌控的‘主人’。”
“比如，现在他就在外面偷偷看我们呢。”
林寒云听到这句话，猛地看向窗外，果不其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朝他们这里张望。
卫昀摸索着拿起盲杖，精准地站起身：“话己至此，林学长，好自为之。”
“等等，你们.....”林寒云还是出口问道：“做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卫昀回答的干净利落。
他摸索着离开包厢，留下林寒云脸色铁青。
这些话像毒蛇盘踞心头，但他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，眼中翻腾的不只是愤怒，还有不惜一切也要将桑宝衣从这深渊拉回来的决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