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府,书房内。
裴云湛正提笔蘸墨,忽然窗棂微动,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入——是燕九。
“头儿!”燕九压低声音,抱拳行礼,“陆卫果然按捺不住,在菜市口‘偶遇’梅娘了!”
裴云湛笔尖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。他抬眸,眼底寒光一闪:“说下去。”
燕九凑近,附耳低语:“那厮装模作样地套话,说什么‘裴大人私放人犯’,梅娘当场就怼了回去!”
裴云湛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,但很快又恢复冷峻:“然后?”
“陆卫见挑拨不成,又假惺惺说要帮梅娘‘走门路’。”燕九撇嘴,“结果梅娘说——”他故意捏着嗓子学小暖的语调,“‘梅娘没那个本事,不给大人添乱,眼下只要让我家大人吃饱睡足就好了!’”
话音刚落,窗外传来几声闷笑——杜青简、雷寂、白敛等人不知何时己蹲在屋檐下偷听。
“我家小暖真聪明!”雷寂抚掌赞叹。
“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啊!”杜青简抱臂点头。
白敛一本正经地补充:“头儿,梅娘这话说得妙——既没上当,又没露怯,还暗戳戳秀了把恩爱。”
裴云湛额角跳了跳,冷眼扫过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属:“你们很闲?”
众人立刻噤声,但眼里都憋着笑。
裴云湛搁下笔,慢条斯理地卷起宣纸,语气淡淡:“梅娘是我家的。”
“是是是!”众人齐声附和。
小暖挎着菜篮子刚踏进院门,就看见巡城司小队的人齐刷刷站在廊下,除了总神出鬼没的乌夜。她眨了眨眼:“你们怎么都来啦?”
杜青简晃了晃手里的鱼篓:“来看大人,顺便带点河鲜!”
白敛举起一捆青菜:“药圃新摘的,清火。”
燕九笑嘻嘻地拎着两只活鸡:“听说梅娘要做好吃的,我特意去城南挑的!”
裴云湛抱臂倚在门边,冷飕飕道:“他们就是来让你受累的。”
小暖却眼睛一亮,小跑过去翻看食材:“太好了!正好炖个鱼汤,再炒个时蔬——”她挽起袖子就往厨房冲,像只欢快的雀儿。
杜青简等三人立刻跟上:“梅娘,我帮你杀鱼!”“我择菜!”“我生火!”
结果三个大男人卡在厨房门口,你挤我我撞你,愣是没一个能进去。
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。
三人僵住,缓缓回头——裴云湛正站在阴影里,眸色沉沉,气压低得能冻死人。
“……”
“啊!院子里的草该拔了!”杜青简生硬地转身。
“我去填地砖缝!”白敛抱着青菜溜得飞快。
燕九干笑:“那、那鸡我先拴树上……”
眨眼间,厨房门口只剩裴云湛一人。他撩开布帘走进去,见小暖正踮脚够柜顶的陶罐,便伸手替她取下,声音柔和:“梅娘,我来帮你。”
——院外,三人蹲在花丛边,一边拔草一边偷瞄厨房。
透过窗棂,能看见裴云湛低头听小暖说话,唇角微扬;小暖递来蒜瓣,他接过去慢条斯理地剥,衣裳沾了泥水也不在意。
“啧。”杜青简酸溜溜地戳地砖,“大人以前可是连茶水都要别人倒的。”
白敛幽幽道:“上回我走得急,在他衣裳上溅了一滴泥水,他瞪了我三息。”
燕九啃着根草茎,忽然笑了:“但有梅娘在,大人就不会消沉。”
三人沉默片刻,齐齐点头。
——一个肯为她下厨房的杀神,一个能让他笑的小太阳。
——挺好。
***
巡城司的下属们一首闹到夜里才散,小暖收拾好碗筷,又去给她的大人放水沐浴。
水汽氤氲,烛光在雾气中晕开一层暖色。小暖正踮着脚往浴桶里添热水,鬓角的碎发被水汽打湿,黏在绯红的颊边。
裴云湛站在门边,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背影。
她今日明明知道他暂停了官职,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,只是笑着给他煮饭、沏茶。
——他的梅娘,比那些满口诗书的闺秀更通透。
他忽然迈步上前,从背后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发顶,低声道:“梅娘,今日服侍为夫沐浴可好?”
小暖身子一僵,手里的木勺“咚”地掉进水里,溅起一片水花:“这、这不是正在帮大人放水吗?”
裴云湛低笑,唇贴着她泛红的耳垂轻咬:“笨蛋,服侍洗澡……可不是这么简单的。”
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滑到衣带处,轻轻一勾,外衫便松松散开。小暖“啊”地一声,手忙脚乱地揪住中衣:“梅娘还没准备好!”
裴云湛以为她害羞,便没再继续,只是将她打横抱起,和衣踏入浴桶。温热的水瞬间漫过两人的衣衫,小暖害羞转过身,背靠在他怀里,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。
“大、大人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浴桶边缘。
裴云湛的唇贴在她后颈,轻轻吻着那块胎记,手掌顺着她湿透的衣袖滑进去,抚上她纤细的手臂:“别怕。”
小暖只觉得背后又痒又麻,像有蚂蚁在爬。她缩了缩脖子,却被他搂得更紧。水波荡漾间,她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除去了上衣,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,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,又沉又重。
“梅娘。”他唤她,声音低哑,“转过来。”
小暖耳尖红得滴血,死死抓着浴桶边沿不肯动:“我、我还是帮大人搓背吧!”
裴云湛低笑一声,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:“不用你服侍我,娘子辛苦了一整日,让为夫来服侍娘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