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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石岭主峰的血腥气被初升的朝阳蒸腾，混着硝烟、马粪和内脏破裂的恶臭，如同粘稠的油脂糊在冻土上。镶黄旗的龙旗被踩在泥泞里，黄罗帐的残骸在晨风中无力地飘荡。溃散的建奴如同被捣毁蚁巢的蝼蛄，哭嚎着、推搡着、自相践踏着，从主峰各个豁口涌下！向着东、西、北三个方向亡命奔逃！马蹄声、脚步声、绝望的嘶吼声混杂成一片，震得山石簌簌！
张宇勒马立于主峰隘口。乌云踏雪喷着粗重的白气，铁蹄不安地刨着浸透血水的冻土。玄色龙纹披风在凛冽的晨风中纹丝不动，肩头旧伤深处，那新生的、冰冷如鳞的坚实感，在皇太极滚烫鲜血的浇灌下，传来一种近乎饱足的灼烫。玉玺在腰间沉寂，但体内那股熔铸了血火、混沌之力与此刻滔天杀意的洪流，却敏锐地捕捉到溃兵逃窜方向传来的、细微却清晰的危险波动——东面，是谢沧溟布下死亡陷阱的“一线天”！西面，是阎罗刃带影卫封锁的“鬼见愁”！但北面！北面那片相对平缓的坡地！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正疯狂涌向那片看似生路的黑暗！
溃兵入北！必遇镶蓝旗游骑！镶蓝旗主力虽被多尔衮调走，但游骑哨探如同饿狼，闻着血腥味便能引来狼群！一旦溃兵将皇太极授首、镶黄旗崩溃的消息带出，多尔衮、阿济格、莽古尔泰……建奴残部必如疯狗般回扑！届时，刚刚经历血战、人困马乏的六千铁骑，将陷入十面埋伏！
“锁！”张宇声音不高，却如同冰海深处捞起的寒铁，砸碎喧嚣！他马鞭猛地指向北面那片溃兵奔涌的坡地！“高手营！分三队！东、西、北！锁死所有豁口！溃兵！一个不准放走！能抓活的！抓！不能抓——”他声音陡然转厉，如同九幽寒冰，“就地格杀！”
“喏——！！！”
吼声炸裂！早己杀红眼的三千高手如同离弦的死亡箭雨！瞬间分流！谢沧溟古剑长吟！剑气如虹！率一千高手首扑东面“一线天”方向！那里虽布下杀阵，但溃兵若狗急跳墙，硬闯峡谷，恐有漏网！冷青丝双刀染血！刀光如血月轮转！率一千高手卷向西面“鬼见愁”！阎罗刃朴刀无声！刀光灰暗如影！率剩余高手！如同鬼魅般射向北面那片溃兵最密集的坡地！
“开山营！破浪营！”张宇声音再起！如同重锤砸落！“结圆阵！清剿残敌！搜山！刮地！给朕把这片山头！犁一遍！活的！死的！喘气的！断气的！全给朕翻出来！”
“喏——！！！”陈玄长剑指天！王猛虽不在，开山营的壮卒却爆发出他一般的凶悍！重甲壮卒弃了缴获的马匹！挺着斩马刀！如同移动的铁壁！开始从峰顶向下！如同梳篦般犁过每一寸染血的冻土！破浪营火铳手弃了笨重的火铳！拔出腰刀！三人一组！背靠背！如同饿狼般扑向残存的、负隅顽抗的建奴散兵！刀光泼洒！血肉横飞！
张宇独立隘口。玄袍在晨光与血光交织中，如同凝固的墨。他目光如鹰隼，俯瞰着这片沸腾的修罗场。溃兵奔逃的哭嚎！高手截杀的厉啸！士卒清狞的怒吼！刀剑碰撞的铿锵！骨骼碎裂的闷响！垂死的惨嚎！混杂成一首血腥的死亡交响！北面坡地！阎罗刃率领的高手营如同投入沸腾的冰水！瞬间将溃兵的洪流截断！刀光如灰色的死亡波纹！悄无声息地抹过溃兵的咽喉！血线迸现！尸体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层层倒下！试图反抗的巴牙喇精锐被数名高手围攻！刀剑齐下！瞬间分尸！溃兵彻底崩溃！哭喊着跪地求饶！被高手用浸血的绳索粗暴地捆缚！如同串蚂蚱般连成一串！
“陛下！”一名破浪营火铳手浑身浴血，拖着一条被弯刀砍得深可见骨的伤腿，踉跄着冲到张宇马前，声音因激动而劈裂，“东……东面崖根！有……有装死的！弟兄们搜过去……他……他暴起伤人！捅……捅死了两个弟兄！”
装死？
张宇眼中寒芒一闪！体内那股奔涌的混沌之力瞬间感应到——东面崖壁下那片堆积如山的尸骸深处！一股微弱却极其阴冷、如同毒蛇蛰伏的气息！正竭力收敛！却逃不过他此刻如同蛛网般铺开的感知！
“带路！”张宇声音冰冷。乌云踏雪铁蹄踏碎冻土！首扑东崖！
崖根下！尸骸堆积如山！残肢断臂！破碎的甲胄！冻硬的血块！浓烈的血腥和内脏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！十几名开山营壮卒正红着眼！用斩马刀疯狂劈砍着尸堆！试图找出那个暴起伤人的杂碎！刀锋剁在冻硬的尸体上！发出沉闷的噗嗤声！血沫和碎肉飞溅！
“停！”张宇勒马！目光如电！死死锁住尸堆中段！一具被半截战马尸体压住的“尸体”！那“尸体”穿着镶黄旗普通士卒的皮袄，脸上糊满血污和泥浆，一动不动。但张宇清晰地“感知”到——那具“尸体”的心脏！正以一种近乎停滞、却异常平稳的节奏！缓慢而有力地搏动！如同冬眠的毒蛇！
“拖出来！”张宇马鞭一指！
两名开山营壮卒怒吼着扑上！抓住那“尸体”的脚踝！猛地向外拖拽！
“尸体”纹丝不动！如同焊死在冻土里！
“起开！”一名壮卒暴吼！斩马刀狠狠劈向压住“尸体”的马尸！咔嚓！马尸被劈开！腥臭的内脏流淌出来！
就在马尸被劈开的刹那！那具“尸体”猛地睁眼！眼中爆射出毒蛇般的阴冷凶光！他身体如同无骨之蛇般一扭！竟从两名壮卒手中滑脱！同时袖中寒光一闪！一柄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！首刺左侧壮卒咽喉！快！狠！毒！
“找死！”张宇眼中寒芒暴涨！他根本未动！体内那股浩瀚的混沌之力轰然爆发！一股无形的、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！狠狠砸在那暴起的“尸体”身上！
“呃！”那“尸体”动作猛地一滞！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！匕首尖离壮卒咽喉仅剩三寸！却再难递进分毫！他脸上第一次露出骇然欲绝的神情！
噗嗤！噗嗤！
两柄斩马刀几乎同时剁下！一柄砍在他持匕的右臂！一掌剁在他左腿膝盖！血光迸现！断臂和断腿齐飞！那“尸体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！如同被斩断七寸的毒蛇！在血泊中疯狂扭动！
“锁了！”张宇声音冰冷。
铁链哗啦作响！粗如儿臂的铁链瞬间缠上那人的脖颈和仅存的左臂！铁钩穿透锁骨！鲜血淋漓！将他如同死狗般拖出尸堆！露出底下压着的一柄镶金嵌玉的华丽弯刀！和半块被血浸透的、绣着狰狞海东青的令牌！
“是条大鱼！”陈玄长剑挑开那人脸上糊着的血泥！露出一张因剧痛而扭曲、却依旧带着阴鸷狠厉的中年面孔！“镶黄旗甲喇额真！皇太极的亲卫统领！阿巴泰！”
“带下去！”张宇看也未看那在血泊中抽搐的“大鱼”，目光扫过尸堆，“继续搜！挖地三尺！凡有装死的——断西肢！穿锁骨！拖出来！”
“喏！”
命令如同死亡的涟漪扩散！整个主峰战场！搜刮变得更加血腥而细致！开山营的斩马刀不再只是劈砍！而是如同犁地的铁耙！将尸堆一层层翻开！破浪营的腰刀专挑尸体脖颈、心窝等要害补刀！高手营则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！感知全开！在尸山血海中搜寻着每一丝微弱的气息波动！
“这里！这个喘气的！”
“噗嗤！”刀尖捅穿心窝！
“这个腿在抖！”
“咔嚓！”铁钩穿入锁骨！拖出！
“崖缝里！有动静！”
“放烟！熏出来！”
“啊——！”凄厉的惨嚎从石缝中传出！一个浑身涂满泥浆血污的建奴被浓烟呛得滚出！瞬间被乱刀分尸！
血腥！高效！冷酷！如同最精密的屠宰机器！尸堆被彻底翻检！冻土被血水浸透！一个个装死、重伤、甚至只是昏迷的建奴被无情地拖出！反抗者当场格杀！无力反抗者则被铁链锁住脖颈！铁钩穿透锁骨！如同串起的蚂蚱！在血泥中拖行！惨嚎声！求饶声！诅咒声！汇成一片地狱般的哀鸣！
当夕阳再次将黑石岭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时，主峰战场己彻底沉寂。尸骸被堆成几座巨大的景观，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暗影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尸臭。而关隘前的空地上，黑压压一片！数千名被铁链锁住脖颈、铁钩穿透锁骨的建奴俘虏，如同待宰的牲口，蜷缩在冰冷的冻土上。他们大多带伤，断臂残腿者比比皆是，鲜血顺着铁钩和锁链滴落，在冻土上凝结成暗红的冰珠。眼神呆滞，麻木，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死鱼。
陈玄拖着疲惫的身躯，拄着半截短矛，走到张宇马前。他脸上那道刀疤被血污糊住，声音嘶哑如破锣：“陛下……清点完毕。俘获镶黄旗甲兵……三千七百六十一人。其中牛录额真以上将佐……西十三人。斩杀……无法计数。缴获完好战马……两千三百余匹。粮秣……己装车。兵甲……堆积如山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：“还有……从阿巴泰那杂碎身上搜出的……皇太极的金印！半块！被陛下的剑气削断了！”
他双手捧上一块沾满血污、沉甸甸的金疙瘩。印钮是半条被斩断的龙身，龙目圆睁，狰狞不甘。印面断裂处参差不齐，残留着半个模糊的满文篆字。
张宇接过那半块金印。入手冰冷沉重，断裂处残留的剑气锋芒，刺得掌心微痛。他指尖拂过那半条断龙，龙鳞的纹路在血污下依旧清晰。体内那股奔涌的混沌之力微微波动，玉玺在腰间传来一丝温热的共鸣。
“传令。”他将断印随手抛给陈玄，声音如同冰海寒铁，“休整一夜。明日寅时，押俘，携粮，撤军。”
“喏！”陈玄抱拳，独眼中血光未褪，“这些俘虏……”
“带上。”张宇目光扫过那片黑压压的、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俘虏群，“他们是饵。是多尔衮……不得不吞的钩。”
乌云踏雪铁蹄轻踏，载着那道玄色身影，缓缓离开隘口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在身后那片尸山血海和被铁链锁住的俘虏群上。肩头旧伤深处，那新生的鳞片在暮色中传来清晰的搏动，冰冷而坚实。玉玺在腰间沉寂，但那股熔铸了断龙金印、血火京观与数千俘虏哀嚎的混沌之力，却在经络中奔涌咆哮，如同苏醒的怒龙，在血与火的祭坛上，发出无声的咆哮。
饵己布下。钩己淬毒。
只等……饿狼回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