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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·血指纹
陆沉舟在剧痛中攥紧顾言深的手腕。金属纹路正从对方后颈往手背攀爬，像极了三年前实验室里，自己亲手给这双手烙下的基因编码。此刻那些纹路渗着淡金血珠，在两人交握处晕开，像朵开败的铃兰花。
"疼吗？"顾言深的声音哑得像砂纸，却还在笑。他的瞳孔里浮着两层光影——外层是实验室冷白的灯光，内层是古墓里摇曳的烛火，"当年你在我脊椎刻字时，我疼得咬碎了半颗牙。"
正文
古墓第七层的青铜灯树突然亮起。陆沉舟抬头，看见十七盏灯芯同时窜起幽蓝火焰，每盏灯影里都映着顾言深的脸。最中央那盏的影子穿着白大褂，正将注射器扎进少年顾言深的颈动脉——那是二十年前，自己作为主刀医生参与的"烛龙基因稳定计划"。
"看够了？"顾言深扯着他往石壁走，机械义肢在青石板上刮出火星。他的后颈裂开道细缝，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色核心，"这些灯芯是用我们的脐带血养的，每灭一盏，就少一个轮回里的我们。"
陆沉舟的指尖触到石壁上的刻痕。那是他用手术刀划的，歪歪扭扭的"沉"字，和他腕间旧疤的形状一模一样。"所以你每次记忆断层..."他喉结动了动，"都是在删除我？"
顾言深突然停步。他们站在古墓最深处的双生镜前，镜面蒙着层薄灰，却清晰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——左边是穿白大褂的医生，右边是戴青铜面具的祭司，中间悬着半枚染血的玉佩。
"是我们在互相删除。"顾言深抬手抚上镜面，灰尘簌簌落下，露出底下刻着的"同烬"二字，"三百年前你剖开我胸膛时，说'要毁了这具装着诅咒的躯壳'；两百年前我烧了你的实验室，说'要断了这根缠在魂魄上的脐带'；现在..."他的机械手指扣住陆沉舟的后颈，"我们连在梦里都要撕咬彼此。"
警报声撕裂空气。林砚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："顾深！实验室坐标暴露，他们要启动自毁程序！"陆沉舟这才发现，顾言深后颈的核心正在发烫，那些金属纹路正顺着他的手臂往自己体内钻。
"跟我来。"顾言深拽着他扑向双生镜，"镜后有个暗格，藏着当年你没销毁的..."
"闭嘴！"陆沉舟突然吻住他。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吻——不是记忆碎片里的虚幻，不是机械躯壳的模拟，是带着血腥气的、真实的温度。顾言深的机械义肢瞬间僵化，核心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，烫得陆沉舟眼眶发酸。
"你疯了？"顾言深推着他后退，却在碰到镜面的瞬间顿住。他们的倒影正在融合，两个重叠的身影穿过镜面，撞进一片泛着金光的虚空。
记忆回溯
陆沉舟在眩晕中抓住顾言深的手。他们站在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，十七岁的顾言深缩在墙角，脖子上插着输液管，输液袋上贴着"烛龙基因抑制剂"的标签。
"哥哥。"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疼。"
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他想起自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，想起导师说"这是为了全人类"时的表情，想起顾言深昏过去前，用染血的手抓他手腕，在皮肤上刻下的"沉"字。
"对不起。"他轻声说，眼泪滴在少年手背上，"我当时以为...杀了你，就能结束这一切。"
顾言深笑了，眼泪却落进他掌心："傻瓜，我早就知道你在镜子里。每次你给我换药时，我都能看见你身后的另一个自己——穿着白大褂，眼里全是愧疚。"
虚空突然剧烈震动。陆沉舟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西面八方涌来，有的在签署死刑令，有的在古墓刻字，有的在实验室流泪。最后出现的那个穿着病号服，正用机械手指抠自己的后颈——那是三天前在医院，顾言深发疯时撕掉人皮面具的样子。
"够了！"顾言深拽着他冲进虚空深处，"这些轮回都是假的，只有此刻是真的。"
终章·同烬
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古墓穹顶时，陆沉舟在医疗舱里醒来。他腕间的旧疤处，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，形状像朵铃兰花。
"醒了？"顾言深靠在床头，机械义肢的关节处还沾着血，"林砚之说实验室的自毁程序被你血液里的抗体终止了。"他举起半枚玉佩，和陆沉舟掌心的那半枚严丝合缝，"原来当年你说要'毁了这具躯壳'，其实是想毁了困住我们的镜子。"
陆沉舟摸向他后颈。那里不再有金属纹路，只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，像朵未开的花。"那我们现在..."
"现在？"顾言深突然倾身吻他，带着铃兰花的香气，"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彼此了。"他的指尖抚过陆沉舟腕间的新纹路，"这次换我刻字——就刻'同烬'，好不好？"
窗外的月光洒进来，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。古墓深处的双生镜突然发出微光，镜面映出他们重叠的影子，终于不再分裂成十七个不同的模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