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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正交谈间，一阵嘈杂喧闹之声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三皇子萧景明正与几个世家子弟在林中进行所谓的 “射猎”，可那场景，与其说是射猎，倒不如说是一场毫无人性的残暴虐杀。
松林间骤然爆发的狞笑惊起寒鸦，腐叶堆里渗出的血腥气混着松脂香扑面而来。萧景泽手中犀角弓弦忽地绷紧，箭镞映出林间炼狱——三皇子蟒袍下摆沾满泥浆与血渍，金线绣的螭吻正撕咬着半截兔耳。
礼部侍郎儿子李显正肆意大笑着，只见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，随后猛地用力砸向那只惊慌失措的野兔。口中还叫嚷着：“这野兔跑得如此之慢，正好拿来给本公子解解闷！” 野兔被重重砸中后，发出一声微弱而凄惨的叫声，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挣扎着，那模样仿佛在向众人发出绝望的求救。
礼亲王之子萧怀之见状，也不甘示弱，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根马鞭，毫不犹豫地用力抽打在野兔身上，脸上带着残忍的嬉笑道：“看你这小畜生还能撑多久！” 随着马鞭落下，野兔身上顿时出现一道道血痕，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，它原本就无力的挣扎变得愈发微弱。
兵部尚书次子柳如珩和白景睿站在一旁，一边拍手叫好，眼神中更是透露出残忍的快意，大声笑道：“哈哈，你们瞧瞧它那可怜兮兮的模样，真是太有趣了！” 萧景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折磨野兔，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，仿佛自己正在欣赏一场世间最精彩的表演。他转头看向白洛汐和萧景泽，挑衅地高高扬起眉梢，那神情仿佛在向他们炫耀自己的 “杰作”，眼神中满是张狂与不屑。
“快瞧这畜生的眼珠子！"李显抡圆了胳膊，卵石破空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。野兔半边身子陷在泥沼中抽搐，另一侧完好的皮毛竟与白洛汐领口的银狐裘同色。
萧景琰掌心生生掐断腰间玉珏的穗子，去岁淮南洪灾中婴孩浮肿的尸首与眼前血色重叠。他玄色皂靴碾碎满地松针上前，喉间挤出嘶哑的低吼："三弟可知何为天道？"
"天道？"萧景明反手甩出马鞭，鞭梢卷起垂死的野兔砸在萧景琰脚边。那畜生前爪竟还攥着半片枫叶，像极了江南灾民死前紧握的救命稻草，"二哥治水时活埋的河工，可曾问过他们天道？"
萧景琰心中瞬间涌起无尽的愤怒与深深的不忍。他紧紧地攥着拳头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指甲几乎深深地嵌入掌心，双眼好似燃烧着两团怒火，怒目圆睁，低声萧景琰实在看不下去这般残忍的场景，他神色严肃，迈着大步上前几步，大声地喝道：“三弟，秋猎本是为了展现骑射技艺，彰显皇家风范与武德，而非让你们如此残忍地虐杀生灵。你们这般行径，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，若传扬出去，定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！”
萧景明听闻此言，只是冷笑一声，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情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二哥，不过是几只畜生罢了，何必如此大惊小怪。” 萧景明本就对萧景琰此次下江南获得奖赏一事心怀不满，此时更是语气不善地讥讽道：“你若如此心疼，不如将它们带回去好生养着。”
白洛汐目光清冷，冷冷地接口道：“三殿下所言极是呀，想来在殿下心中，万物虽均有灵，但畜生却无灵，自然是比不得殿下尊贵。” 萧景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，他又怎会听不出白洛汐话里的嘲讽之意。
李显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白洛汐，这里哪有你一个女子插嘴的份！还是少在这里多管闲事。”
白洛汐绣鞋踏上染血的枫叶，云纹暗绣的鞋尖挑起野兔残躯："好生精巧的鞭法。"她抬眸时精卫簪的尾羽扫过萧景泽腕间佛珠，"听闻北狄有种刑具叫'百雀舌'，倒与三殿下手段异曲同工。"
林月瑶突然掩唇干呕，指缝间漏出半块带血的杏仁酥——正是昨日芳草送来的点心。萧景泽顺势揽过白洛汐肩头，玄色披风遮住她发颤的指尖："三哥这鞭上缠的，可是西域进贡的冰蚕丝？"
萧景明瞳孔骤缩，鞭柄镶嵌的孔雀石映出他扭曲的面容。那冰蚕丝本该裹在给萧淑妃的佛经匣上，此刻却沾满畜生的血肉。
"白姑娘这双秋水眸，倒比兔子的红目更惹人怜。"萧怀之突然想用染血的马鞭挑起白洛汐下颌，却在触及肌肤前被犀角弓弦绞住手腕。弓弦割破锦袍的裂帛声里，卫霄的剑锋己抵上他后心。
萧景泽神色冷峻，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，他慢条斯理地绞紧弓弦，那姿态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之事。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，利箭脱弦而出，如流星赶月般首射萧怀之。只听 “噗” 的一声，箭不偏不倚地射中萧怀之的掌心。萧怀之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，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，身子一软，差点从马上栽落下来。他的脸瞬间扭曲变形，五官因剧痛而紧紧皱在一起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，嘴里止不住地发出 “哎哟哎哟” 的痛呼声。
萧景泽却一脸漫不经心，仿佛刚刚射出的不是夺命利箭，而是轻飘飘的鹅毛，淡淡开口道：“哎，射偏了，本想射脖子来着。” 那语气，好似真的只是在惋惜自己没有射中预想的目标。
林月瑶见状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，美目圆睁，眼中满是震惊之色。她怎么也没想到，平日里看似温润如玉的西皇子，竟会为了白洛汐如此不顾一切，出手如此狠辣果决。
萧怀之虽然痛得死去活来，对上萧景泽那冰冷的眼神，心中纵然怒火中烧，却又不敢有丝毫发作。他只能强忍着剧痛，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受伤的掌心，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，滴落在草地上，洇出一片片殷红。
看着血珠顺着鞭子滴落在蚕丝冰上："礼亲王上月私铸的玄铁箭，可还趁手？"他腕间佛珠突然崩断，檀木珠子滚进血泊，惊得萧怀之踉跄后退。
萧怀之的惨嚎惊起山巅鹞鹰。沈沐阳拎着酒壶从树后转出，玄铁重剑劈开欲上前救主的侍卫："诸位可知漠北如何处置虐畜之徒？"他刀背拍碎李显的膝盖骨，"要绑在马尾后拖行三百里，让秃鹫啄尽腐肉。"
白洛汐俯身拾起步摇，珍珠在袖中银针上滚了三滚。她将染血的东珠弹进萧景泽掌心："景泽这箭法倒是精妙，不偏不倚正中断箭旧伤。" 指腹抚过箭杆新鲜的刻痕——那里用微雕技法刻着礼亲王私铸兵器的账目。
萧景泽轻笑一声，扯断弓弦上挂着的半片耳朵："不及洛夕心细如发。" 染血的蚕丝缠上她腕间平安绳，朱砂珠子映着林间漏下的晨光，恰似祭天台昨夜未熄的烽火。
白洛汐趁机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野兔，指尖金针己刺入它百会穴。畜生在她怀中最后抽搐时，她贴着萧景明耳畔低语："殿下可知，怨灵最喜附在冰蚕丝上？"
山风骤起，林间突然响起凄厉的鸦啼。三皇子腰间香囊无风自开，里头的曼陀罗花粉混着血腥气，竟凝成个婴孩手掌的形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