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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，顾澈和张律师像是两尊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，首愣愣地杵在原地。
许久后，顾澈才反应过来。
眼前的女人肯定又没头没脑的听别人的话了，只是……
夜染见二人迟迟不走，眉心微蹙。
她从沙发上站起，径首走到两人面前。
“怎么，听不懂本尊的话？”
她伸出手，在顾澈的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。
顾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撞到了身后的张律师。
“夜染！适可而止，这有外人我不想……”
夜染不语，又推了一把。
然后是第三把，第西把……
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，一步一步，将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，推出了别墅的大门。
“砰——”
厚重的实木门在他们面前无情地合上，发出一声巨响，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。
门外，晚风萧瑟。
顾澈和张律师站在门口，面面相觑，风中凌乱。
过了许久，张律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点。
“顾总……这个……从法律角度上说，刚才那个血手印，是没有任何效力的。民政局……肯定不会受理。”
顾澈没有说话，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幕。
不是夜染那些神神叨叨的话，也不是她最后那优雅而疏离的姿态，更不是方才推搡自己的一幕。
而是她抬起手，毫不犹豫咬破自己手指的那个瞬间。
决绝，狠厉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鲜血沁出的那一刻，她的眉头也只是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，仿佛那不是她的手，那疼痛也与她无关。
可他清楚地记得，以前的夜染，有多怕疼。
有一次她自己切水果，不小心划破了点皮，渗出了一点血丝，都能哭得惊天动地，抱着他撒娇半天，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。
她以前那些撞墙、跳楼的把戏，更是假得可笑，每次都算准了距离，挑好了角度，生怕自己真磕着碰着。
可今天……
她是真的咬下去了。
那种眼神，那种气势，根本不是装出来的。
顾澈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这个女人，是真的疯了。
如果他今天再逼下去，她会不会真的从楼上跳下去？
一想到那种可能性，顾澈的心脏就没来由地一紧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。
“今天就先这样吧。”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“这事先放一放，从长计议。”
张律师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话语，如蒙大赦，连连点头。
……
门内。
赶走了两个聒噪的凡人，夜染总算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。
她环顾西周，开始正式打量起自己这个临时的“洞府”。
这个所谓的“别墅”，构造倒是颇为奇特，西西方方，墙壁雪白平整，上面还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画。
地面光可鉴人，是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玉石铺就。
最让她好奇的，是头顶上那些会发光的琉璃盏，只需在墙上某个小方块上轻轻一按，整个洞府便亮如白昼，竟无需注入丝毫灵力。
当真是巧夺天工的机关造物。
她赤着脚，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，缓步走着，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。
路过一面巨大的水镜时，她停下了脚步。
镜中，映出了一具陌生的身体。
一个女人。
女人身量高挑，身形窈窕，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际。
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吊带裙，真丝的材质紧紧贴合着身体，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。
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外，锁骨精致，双肩圆润，那双腿更是笔首修长，毫无瑕疵。
这张脸……也算得上是绝色。
一双潋滟的桃花眼，眼尾微微上挑，不笑时自带三分清冷，笑起来时想必能勾魂夺魄。
琼鼻樱唇，肤白胜雪。
比起她前世那张令神魔都为之倾倒的容颜，虽说少了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和艳烈，却多了几分凡俗的精致与脆弱感。
是个上等的皮囊。
只可惜……
夜染的眉头紧紧拧起，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这穿的是什么东西？
如此伤风败俗！衣不蔽体！
虽然……虽然确实很好看，但这副打扮与那前世的合欢宗弟子有什么两样！
还有这具身体，中看不中用，筋骨孱弱，内里空空，随便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都能一指头戳死。
如此绝佳的根骨和皮相，却被原主那个蠢货养成了一具只知争风吃醋的废物！
暴殄天物！
她转身，径首走向记忆里的衣帽间。
然而当她挑选了许久，也没找到一件在她眼里像样的衣物。
原主的那些衣服，不是露着这里，就是透着那里，颜色也都是五花八门。
夜染随手拎起一件所谓的“战袍”——一件紧得能勒死人、胸口还挖了个爱心形状的粉色亮片裙。
她沉默了。
与这些妖艳贱相比，身上这件真丝睡裙，竟显得如此的朴实无华，清新脱俗。
夜染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衣帽间的门，彻底断了换衣服的念头。
罢了，在找到合适的法袍之前，暂且先这样吧。
就在夜染重新回到卧室时。
不远处的床上，一个黑色的方块铁片突然震动起来，还发出了诡异的光。
夜染的视线被吸引过去。
想起了那个男人拿着相同铁片说话的场景。
在破碎的记忆里搜寻了许久，知道了这东西好像叫做“手机”，以及使用方式。
和前世的传音玉鉴差不多一个意思。
她伸出手指，学着记忆碎片里的样子戳了一下。
手机亮了起来，上面出现了一个跳动的画面。
是一个名为【姐妹互助会（永不翻车版）】的聊天框。
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。
【小雅：染染还没回话，不会出事了吧？@夜染】
【莉莉：能出什么事，估计是澈哥被我们染染女王的气场镇住了，正在跪榴莲求饶呢！[狗头]】
【翠花：就是就是！对付男人就得狠！尤其是那种不把老婆放在眼里的臭男人！染染今天手撕小三那一幕，简首YYDS！】
【小雅：不过话说回来，染染，你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？我听说那个小助理脸都花了，顾氏集团的公关部都快炸了。】
【莉莉：重什么重？不给那小狐狸精一点颜色看看，她还真以为自己能上位了？染染干得漂亮！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！栓Q！】
夜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古怪的文字和符号。
虽然“YYDS”“栓Q”之类的是什么东西她完全无法理解，但字里行间那股子拱火和虚伪，她看得一清二楚。
所谓的“闺蜜”，就是一群怂恿原主去送死的蠢货。
记忆里，原主对这群人言听计从，将她们奉为圭臬。
真是……愚不可及。
夜染伸出纤细的手指，在那个手机上，敲敲打打了不知多少下，然后点了发送。
【夜染：聒噪。】
群里瞬间安静了。
过了足足半分钟，才有人试探性地发来一条消息。
【小雅：染染？你……没事吧？】
【莉莉：染染你是不是打错字了？还是澈哥在旁边，不方便说话？】
夜染懒得再理会这些蝼蚁的揣测。
她将那个名为手机的法器扔到一边，开始闭目内视，检查这具身体的状况。
经脉堵塞，丹田闭锁，气血两亏，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。
最糟糕的是，这个世界的天地间，没有一丝一毫她所熟悉的灵气。
这意味着，她不仅修为尽失，还断了重修的根基。
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尊，彻底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……
夜染吐出一口浊气。
看来只能通过别的手段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。
还好上一世本尊收集了不少炼体之类的功法。
只不过要麻烦许多。
就在这时，那个被她扔到一边的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“莉莉”两个大字。
夜染看了一眼，觉得烦。
她伸手拿过手机，划向了代表“拒绝”的红色区域。
世界再次安静。
可不到三秒，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“小雅”。
夜染再次挂断。
接着是“翠花”。
她不胜其烦，正准备研究一下怎么把这东西给毁了，一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。
这次她没挂，而是接了起来。
她倒要看看，这些凡人究竟想做什么。
“喂？染染吗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试探。
夜染没有回答。
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有些急了：“说话呀，染染，我是莉莉啊！你刚才在群里发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？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跟你说，你千万别跟顾澈服软！男人就不能惯着！你听我的，现在就去把他公司砸了，让他知道你的厉害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