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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迷雾与归途
子夜时分的老城区浸在浓稠的黑暗里，只有巷口那盏锈蚀的珐琅路灯还亮着。
暖黄色的光晕照在潮湿的青石板上，少女拖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沿着这条路，艰难前行，每走一步，肋骨处就传来尖锐的疼痛。
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砖墙。三十七步，这个数字突然浮现在混沌的脑海里——就像某种刻进骨髓的肌肉记忆，迫使她拖着伤腿继续往前挪动。首到第三十七块青石板上，她终于望见了那座爬满紫藤的铸铁栅栏。
"我回来了"破碎的呓语从干裂的唇间溢出，她伸手去够栅栏后那棵虬曲的桂花树，突然只感觉，眼前一黑，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————
"哎呀！来人啊。"清晨的阳光洒在巷子里，穿着白色太极服的老大爷吓得后退两步，手中的小蜜蜂播放器差点掉在地上。他蹲下身，试探着推了推地上那个浑身是伤的年轻女孩。
"姑娘？姑娘你醒醒！"
没有反应。老大爷慌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。
消毒水的气味。
这是少女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。她缓缓睁开眼，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起眼睛。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，床边挂着透明的输液瓶，药水正一滴一滴通过导管流入她的血管。
"我这是...在医院？"
她分明记得西天前刚修复完引发金融海啸的拟货币系统，庆功宴的香槟泡沫还在舌尖跳跃。怎么此刻闻到自己发间残留的河水腥气。
她试图抬手，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。
转头看去，黑发蜷缩在陪护椅上，白色衬衫内，露出后颈三颗排成北斗状的褐色小痣。
此时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。
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动静，触电般仰起脸。交错的目光中映出张清俊面容，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，眉目如宣纸晕开的墨痕般干净，只是眼尾泛着淡淡鸦青，像是许久未曾安眠。这陌生又熟悉的轮廓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——他究竟是谁？
少年迅速松开握住她的手，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她强撑着想要起身，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，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。
"嘶——"尖锐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，她纤弱的身子重重跌回床榻。
"当心！"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
"谢...谢谢你。"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，正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。
……
"那个..."两人同时开口，又同时停下。
少年垂下眼睫："你先说。"
她深吸一口气："你...叫什么名字？"声音细若蚊呐，却带着真诚的感激，"谢谢你送我来医院。"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："还有，我……为什么会在这里啊？"
她的问题令少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他短暂的呆滞一会后试探的问道：“你，不认识我了？”
少女茫然地望着他，眉心轻蹙，似乎在努力回想，却又一无所获：“我们……我认识，你吗？”
就在她在想思考时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。
“腰三条肋骨骨折，小臂上、大腿上被河水泡烂的伤口感染风险很高，需要密切观察。"
“你再帮她检查一下大脑情况。"少年突然开口，声音低沉而紧绷。
"啊？"少女猛地抬头，瞳孔微缩——他这话什么意思？好端端的为什么检查我的大脑？他是在变相骂我脑子有病吧！
“她好像失忆了。"少年转向医生补充道，眉头明显地皱起。
医生闻言走近，语气温和却专业："小姐，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？"
"哦，记得，我叫......"她张了张嘴，却发现她想要想起的记忆像被格式化一般，只剩下零星的碎片。
她皱眉，努力回想，却只有那天晚宴的记忆了…
死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？
良久，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，茫然看向医生"那个医生......所以我，叫什么名字啊？"这句话像块石头，重重砸在安静的病房里。
她眨着眼，同时心里还在嘀咕：不会昨晚喝断片了吧？可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？
医生明显怔了一下，少女仰起头，清秀的脸庞完整的印在他的瞳孔，她才注意到这个病人好漂亮。
他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，随即又问了几个专业问题，预诂一下病情…
半小时后，他只好放下笔点点头："初步判断是头部受创导致的暂时性失忆，具体需要再做脑部CT确认。"他顿了顿，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，"不过......有些记忆缺失可能不仅是生理原因造成的。"
少女没注意到医生的眼神，正苦恼地咬着下唇。阳光照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上，那里隐约可见一道细长的疤痕——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留下的旧伤。
当病房重归寂静，她仰躺在病床上，怔怔望着和记忆一样空白的天花板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被单的褶皱。
"我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..."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闷。失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？没有影视剧里那种天旋地转的戏剧感，只有挥之不去的虚无，像站在雾里摸不到轮廓。
"你的名字叫林桑。"少年突然开口。
"林...桑..."她轻声重复，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流转时，舌尖抵住上颚的微妙触感竟激起一阵莫名的战栗。某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深处闪烁，又迅速沉入黑暗。
逆光而立的少年向前迈了半步，白衬衫被阳光浸透，轮廓晕开朦胧的光晕。"而我叫林煜。"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，"法律意义上的...弟弟。"
"是同父异母吗？"这句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。她随即愣住——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这样问？明明他也可能是亲弟弟才对。这个自动浮现的词汇，像一尾银鱼突然跃出记忆的深潭，转瞬又消失不见。
“嗯…”
监护仪的电子音在寂静中规律作响，填补着两人之间漫长的两分钟空白。
"我手机呢？"她突然开口，语气里带着这个时代年轻人特有的、对电子设备的依赖。
林煜转身从床头柜取出手机递过去，金属边框在他掌心泛着冷光。
"谢谢。"
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，冷冽的蓝光在她瞳孔中炸开——2022/11/05这个日期像一把尖刀，狠狠刺入她的视网膜。
"时间...错了？"她喃喃自语，数字敏感的天性让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不对劲。
"林煜，"她轻声开口
“今天是几月几号？”
“十一月五”
“十一月五号？”这太巧合了吧，和屏幕上显示的年份一模一样。
“是20，2几年？”她不信邪的试探道。
“2022年十一月五。”
“2022！”林桑惊呼，这……她感觉自己全身沸腾，我听到了什么巨大的谎言！
她那消失的记忆呢，2025年又跑哪了，多少日夜深网爬梳过的代码雨、熔断的股市数据啊——这都是她所创立的成就啊，这个世界是巅了吗？
此刻的林煜站在逆光处，他看着林桑，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。眼神晦暗不明。
她的样子太反常了。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是林桑一样。
“我脸上有东西吗”从回忆中回笼，她就看见了对方异样的目光。
“没什么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不一会，少年放下手机中抬起头。
“等会阿姨会来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”他得再调查一次！林桑太不对劲了…
…
门关上的瞬间，林桑拿起手机，本能地输入5411显示错误，指腹残留的肌肉记忆却按下1021。
开始翻找线索。
相册里的照片只有两张，一张是呼呼大睡的小猫，还有一张是月光下的两个人影，至于社交账号上的动态则为零。
她点开通讯录，发现与"林煜"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三天前，时长只有17秒。短信记录是空空如也，明显被刻意删除过，毕竟不可能连某公司的流量提醒都没有吧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怎么世界这么陌生了呢？
————
夜幕降临，林家老宅的书房里。
林煜紧紧攥紧手中的刚刚拿到亲子鉴定检测报告，站在中年男子书桌前。
“她怎么样了？”
“己经醒过来了，只是，她好像失忆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