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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302室的门，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油烟和隔夜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。客厅里没开主灯，只有电视屏幕闪烁的光映照着沙发上那个蜷缩的身影——陈默。他歪着头，眼睛半闭，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亮他疲惫的脸，手指还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。茶几上，放着两份打包回来的廉价炒粉，油渍己经浸透了薄薄的塑料盒，凝结成令人毫无食欲的黄色块状。
林晚晴的心，从奶茶店带回的那一点点虚幻的暖意，瞬间沉入冰窖。她默默地把陈念安顿回小房间，哄了几句，疲惫地走回客厅。
“晚饭吃这个？”她指着那两份炒粉，声音干涩。胃里翻涌着奶茶的甜腻，此刻却只想呕吐。
陈默眼皮都没抬，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手指在屏幕上烦躁地划拉着，游戏音效突兀地响起。
压抑了一天的委屈、愤怒、还有那杯奶茶带来的莫名烦躁，如同被点燃的引线，轰然在林晚晴胸口炸开。她冲过去，一把夺过陈默的手机，狠狠摔在沙发上！
“陈默！你能不能看看这个家！看看念念！看看我！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颤抖，“每天回来就是打游戏！游戏能当饭吃吗？能交念念的学费吗？能给我们娘俩一个像样的家吗？！”她指着堆满杂物的沙发、地板上的灰尘、厨房水槽里没洗的碗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。
陈默被彻底激怒了，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晚晴：“你发什么疯！老子在外面装孙子受气，回来想放松一下怎么了？你以为我愿意吃这破炒粉？我愿意住这破房子？有本事你去挣大钱啊！”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，几天没刮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格外颓唐暴躁，“我他妈快累死了你知道吗？睁开眼就是房贷车贷，闭上眼就是老板那张臭脸！回到家还要听你数落！我图什么？”
“你累？我就不累吗？”林晚晴的眼泪决堤而下，“我要上班，要接送念念，要做饭洗衣收拾这个永远也收拾不干净的家！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买！今天家长会，王老师当众催补习费，六千块！你知道我当时多难堪吗？我手机里连六百块都凑不齐！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，积压己久的屈辱和绝望倾泻而出，“是人家张浩哲看念念可怜，二话不说就帮我们垫上了！你看看人家！再看看你！”
“张浩哲？”陈默咀嚼着这个名字，眼神骤然阴沉下来，像淬了毒的冰棱，“又是他？他那么有钱，那么好心，你去找他啊！让他养你们娘俩好了！”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林晚晴心口。她脸色煞白，嘴唇哆嗦着，看着陈默那张写满厌弃和疲惫的脸，一股巨大的悲哀和自暴自弃的冲动攫住了她。她没再说话，只是深深地、绝望地看了陈默一眼，转身冲进了卧室，用力摔上了门。那声巨响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，震得茶几上的廉价炒粉都似乎颤了颤。冰冷的晚餐，彻底凉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