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凌晨时分，林晚晴像一缕游魂回到了那个熟悉的、陈旧的家。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。客厅一片漆黑，只有陈念小房间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——是孩子怕黑留的小夜灯。
她屏住呼吸，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。陈默似乎还在沙发上沉睡着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。她不敢停留，迅速闪进卫生间，反锁上门。打开灯，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、陌生、写满惊惶与羞耻的脸。她慌乱地脱掉外套，打开花洒，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，仿佛要洗掉张浩哲公寓里沾染的暖香、红酒的味道，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调须后水气息——那味道此刻如同烙印般清晰。她用力搓洗着皮肤，首到发红刺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才裹着浴巾出来。客厅里依旧一片死寂。她悄悄走向卧室，就在经过沙发时，黑暗中，陈默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，低沉而冰冷，像毒蛇爬过地面：
“什么味儿？”
林晚晴的心脏骤然停跳，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她僵在原地，不敢回头。
“你身上…什么香水味？”陈默的声音更冷了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，“不是你的。一股…骚味。”
林晚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。她强自镇定，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：“胡…胡说什么！晚上带念念喝奶茶，店里人多，沾上的吧。”她不敢停留，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卧室，紧紧关上房门，背靠着门板，大口喘息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。
黑暗中，客厅的沙发上，陈默缓缓坐起身。他并没有睡。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，在黑暗里坐了不知多久，嗅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、却绝对不属于这个家的陌生香气——清冷、昂贵、带着强烈的侵略性。他摸到茶几上的烟盒，抽出一支点燃。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，映亮了他阴鸷的双眼和紧抿的嘴角。那眼神深处，翻涌着怀疑、愤怒，还有一丝被彻底践踏后的、冰冷的死寂。
第二天，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。林晚晴早早起来，给陈念做了早餐，送她上学。她不敢看陈默的眼睛。陈默也沉默着，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，只是临走前，他深深地看了林晚晴一眼，那眼神复杂难辨，最终只化为一句毫无温度的：“晚上加班，不用等我。”
一整天，林晚晴都心神不宁。愧疚像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。看着陈念天真无邪的小脸，想到那个冰冷的家，她一遍遍告诉自己：为了念念，这个家不能散。昨晚是意外，是冲动，是错误。必须结束。
然而，就在下午，手机屏幕亮了。一条来自张浩哲的新信息，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：
晚晴，昨晚你像迷途的月光，美得让人心碎。醒了？记得吃早餐。念念的补习班资料我整理好发你邮箱了。别给自己太大压力，你值得最好的温柔。任何时候，我在。
温柔体贴，无懈可击。林晚晴盯着屏幕，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，久久无法落下。心底那个刚刚被愧疚填满的冰冷角落，似乎又被这“温柔”悄然撬开了一道缝隙。她痛苦地闭上眼。结束？谈何容易。一边是沉沦的诱惑和虚幻的温暖，一边是冰冷的现实和沉重的责任，她站在悬崖边，被两股力量撕扯着，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。风暴，正在平静的日常下无声地酝酿、聚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