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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租的房子在城市的另一头，比原来的更旧，墙壁斑驳，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。空间大了些，却显得更加空旷冰冷。这里没有张浩哲留下的香水味，没有那晚打碎的玻璃渣，也没有熟悉的街坊邻居投来的、或许带着探究的目光。像一个刻意被遗忘的角落。
陈默彻底变了。他依旧早出晚归，但回家后不再碰游戏机。他变得沉默寡言，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岩石。眼神总是放空，聚焦在某个遥远的、无人知晓的点上。和林晚晴之间几乎没有交流，除了必要的关于陈念的事情，他的回应永远只有最简短的音节：“嗯。”“知道了。”“放那。”他不再看她，即使目光偶尔掠过，也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，冰冷而漠然。
巨大的愧疚和对失去女儿的恐惧，像两条毒蛇日夜啃噬着林晚晴。她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，弥补点什么，证明自己还有价值，还有资格做念念的妈妈。她开始笨拙地学习做饭，照着手机菜谱，在狭小油腻的厨房里手忙脚乱，烫伤了手背，切到了手指。她把炒得焦黑的青菜或者咸得发苦的汤小心翼翼地端上桌，带着卑微的讨好看向陈默。
陈默会沉默地拿起筷子，夹起菜，面无表情地咀嚼、吞咽。他从不评价，也不拒绝，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食物，而是某种必须完成的任务。这种无动于衷的沉默，比责骂更让林晚晴心慌。
晚上，陈念睡熟后，林晚晴鼓起勇气，主动靠近坐在沙发阴影里的陈默。她伸出手，试探性地、带着颤抖的指尖，轻轻碰触他冰冷僵硬的手背。“陈默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一丝微弱的、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期待，“我们……为了念念……能不能……试着重新开始？”她甚至尝试着，笨拙地想要吻他紧绷的下颌线。
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。他没有推开她，但也没有任何回应。黑暗中，他的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，没有丝毫波澜。林晚晴的吻，落在他皮肤上，只激起一片冰冷的战栗。她像在亲吻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。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。
就在林晚晴绝望地想要退缩时，陈默却突然有了动作。他猛地将她拉进怀里，动作粗暴，没有丝毫温情，更像是一种压抑己久的、带着毁灭性的发泄。他的吻凶狠地落下，啃咬着她的唇瓣，带着惩罚和掠夺的意味，大手在她身上留下疼痛的指痕。这不是爱，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征服和羞辱。
林晚晴紧闭着眼，承受着，泪水无声地滑入鬓角。她把这扭曲的、毫无温情的亲密，当成了他愿意“重新开始”的、一种病态的信号。只要能留住念念，这点屈辱算什么？
然而，就在这粗暴的亲密结束，陈默松开她，起身走向卫生间冲洗时，林晚晴撑着酸软的身体想要下床。双脚刚接触到冰凉的地板，一股突如其来的、毫无预兆的虚弱感如同电流般从脚底窜上！双腿膝盖以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，软得像煮烂的面条。
“啊！”她惊呼一声，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板上，膝盖和手肘磕得生疼。她惊恐地试图用手撑起身体，却发现双臂也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软和麻木，根本使不上力气。她像个坏掉的木偶，狼狈地瘫在那里，动弹不得。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。
几天后，医院冰冷的诊室里。医生看着一叠检查报告单，眉头紧锁。
“林女士，各项检查结果……目前没有发现明确的器质性病变。脑部CT、脊椎MRI、神经传导速度……基本都在正常范围。”医生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困惑和谨慎，“根据你描述的突发性双下肢无力、伴随间歇性肢体麻木乏力的症状……我们倾向于诊断为‘不明原因神经功能障碍’。”
“不明原因？”林晚晴的心沉了下去，脸色苍白，“那……能治好吗？我还能站起来吗？”
医生推了推眼镜，斟酌着用词：“这种病因不明的神经损伤……预后很难讲。部分患者可能自行缓解，但也有一部分……可能会持续发展，甚至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下去，“导致永久性的功能障碍。目前主要以营养神经药物和支持性康复治疗为主，观察病情发展。你要做好……长期治疗的准备。”
“永久性……”林晚晴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，眼前阵阵发黑。世界在她脚下彻底塌陷。她成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废人？念念怎么办？陈默……会怎么对她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