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理老宅地下室时,陆清欢的指尖被灰尘呛得发痒。她举着煤油灯,光晕扫过积灰的檀木柜,突然被柜底一道暗门绊住脚。
“阿舟!顾言深!”她踮脚够到门闩,“这里有间密室!”
陆沉舟和顾言深闻声赶来。顾言深的指尖泛起蓝光,暗门上的铜锁“咔嗒”一声弹开。三人鱼贯而入,霉味混着旧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密室不大,靠墙摆着张红漆木桌,桌上堆着泛黄的信笺、褪色的照片,还有台老式留声机。
“这是……”陆沉舟摸向木桌。
“我爸的书房。”陆清欢的声音发颤,“我小时候偷看过他的日记,说这里藏着‘不能见光的秘密’。”
顾言深的目光落在留声机上。唱针落着薄灰,唱片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顾言深&陆沉舟,2018年5月17日,暴雨夜”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们的生日。”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。前世今日,他在暴雨里被顾言深护着躲进树洞,那是两人第一次交换半块碎玉。
陆清欢按下播放键。
电流杂音过后,顾言深的声音从喇叭里淌出来,带着年轻的、带着笑的尾音:“阿舟,你听,我给你录了首歌。”
**“雨打芭蕉声,落在老槐梢。
你说要种满鸢尾花,
等我们老了,就坐在花田里,
看朝霞落进你眼睛,
看晚霞漫过你眉梢……”**
陆沉舟的眼泪砸在留声机上。他想起前世暴雨夜,顾言深浑身湿透站在院门口,怀里护着半块碎玉;想起意识海里,顾言深的意识碎片说“我在圣殿等你”;想起鸢尾花田里,顾言深递来的鸢尾花上还沾着晨露。
“阿舟,清欢。”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,“如果有下辈子,我要在老槐树下等你,从晨光熹微,到暮雪白头。不用再躲子弹,不用再喝毒酒,就只是……”
“就只是和你一起种鸢尾花。”陆清欢接口道。她的指尖抚过唱片边缘,那里有道淡青的划痕——是她十六岁那年,偷偷用指甲划的。
留声机突然发出刺啦声。
“等等!”顾言深的声音里带着焦急,“千机阁的人还没彻底消失!他们在我记忆里种了‘反重生程序’,会在三日后启动——”
“砰!”
密室的门被撞开。陆明远浑身是血地冲进来,手里举着把枪:“陆沉舟!你以为毁了系统就能赢?我早让人把你们的‘希望之种’调包了!”
陆沉舟的读心术启动。他听见陆明远的心声里全是疯狂:“天听族的血能换我的权,就算只剩最后一滴,我也要把它榨干!”
“清欢!”陆沉舟拽过她往桌下躲。
顾言深的指尖泛起蓝光,挡在两人身前。他的身影开始虚化,像团即将消散的雾气——第三魂的力量正在流逝,为了对抗千机阁的残余程序,他几乎耗尽了所有能量。
“阿舟,清欢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去花田,希望之种需要你们的血。”
“顾言深!”陆沉舟抓住他的手。
“走啊!”顾言深的笑容比鸢尾花还亮,“这次换我看着你们种花。”
枪声响起的瞬间,陆清欢的银链刺穿了陆明远的肩膀。她的瞳孔泛着金光,后颈的族徽彻底亮起:“千机阁的走狗,今天我要替母亲讨回公道!”
陆沉舟拽着她往外跑。留声机还在播放,顾言深的声音混着枪声,刻进了他们的骨头里:
**“……等我们老了,就坐在花田里,
看朝霞落进你眼睛,
看晚霞漫过你眉梢……”**
花田的风裹着鸢尾香。陆沉舟和陆清欢跪在希望之种前,鲜血滴在嫩芽上。嫩芽突然绽放,粉的、紫的、蓝的花瓣铺满地面,像块会呼吸的织锦。
“阿舟。”陆清欢捧起一把花瓣,“你说,顾言深现在在哪里?”
“在圣殿。”陆沉舟摸出玉佩,金粉裹着花瓣,“第三魂说,他在重塑天听族的记忆海,那里有老槐树、有鸢尾花田、有我们所有的过去和未来。”
“那我们呢?”
“我们要等他。”陆沉舟握住她的手,“等希望之种开遍世界,等被遗忘的人全部回家,等……”他笑了,“等顾言深回来,和我们一起种下一片新的鸢尾花田。”
远处,天际浮起道金光。那是希望之种的香气,正随着风,飘向更远的地方——那里有被唤醒的记忆,有重生的血脉,有三个少年的约定,正在慢慢生根、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