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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槐树的枝桠在夜风里沙沙作响。陆沉舟跪在树下，掌心贴着粗糙的树干。听澜玉佩在他胸口发烫，金粉顺着指缝渗进树皮，竟在老槐树上勾勒出与玉佩相同的纹路——是双生契的图案。
“阿舟。”
熟悉的声音裹着槐花香飘来。陆沉舟猛地抬头，看见十六岁的顾言深坐在树杈上，穿着月白校服，手里晃着半块碎玉。月光落在他的发梢，像给少年镀了层银边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陆沉舟的声音发颤。他伸手去碰，指尖却穿过了顾言深的身影——那是记忆里的顾言深，是第三魂投射出的幻影。
“我在这儿等你。”幻影顾言深歪头笑，“你小时候总说，老槐树的树洞里藏着神仙，谁能找到就能实现愿望。”他伸手按在树干上，和陆沉舟现在的位置重合，“其实我早发现了，树洞里根本没有神仙……只有我们的第三魂。”
陆沉舟的呼吸一滞。他想起前世顾言深总爱带他来老槐树玩，想起暴雨夜顾言深护着他躲在树洞里，想起顾言深后颈那道被烙铁烫出的疤痕——原来从一开始，顾言深就知道这里藏着秘密。
“第三魂说，它是我们的‘命灯’。”幻影顾言深的指尖泛起蓝光，树干上的双生契纹路开始流动，“千机阁要启动秘境，必须用第三魂当钥匙。但第三魂只认双生血脉，所以他们才要杀你，要我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陆沉舟吼道。他想起密道里顾言深消散的身影，想起母亲日记里染血的字迹，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，“你不会死的，我绝不会让你死。”
幻影顾言深的笑容淡了。他伸手摸向陆沉舟的脸颊，指尖穿过他的皮肤，在虚空中留下淡蓝色的光痕：“阿舟，你要记住，秘境入口不在老槐树下，在你心里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第三魂醒来的那一刻，你就己经和秘境连上了。”幻影顾言深的身影开始变淡，“它会指引你找到入口，但你需要……”
“需要什么？”
“需要一个能和你并肩的人。”
幻象彻底消散。老槐树的枝叶突然剧烈摇晃，几片槐叶打着旋儿落在陆沉舟脚边——上面用血写着“陆清欢”三个字。
“陆沉舟！”
女声从树后传来。陆沉舟迅速转身，看见陆清欢站在月光里，脖颈后浮着与顾言深相同的族徽，手中握着半根织梦针。她的瞳孔泛着幽蓝，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。
“你醒了？”陆清欢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，“千机阁的‘记忆唤醒剂’，果然比顾言深的织梦针好用。”
陆沉舟后退半步，摸向腰间的听澜玉佩。玉佩的金粉突然暴走，在他掌心凝成一道屏障：“你身上的族徽……也是天听族？”
“天听族？”陆清欢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，“我是千机阁培养的‘反双生’，专门用来摧毁双生血脉的。”她举起织梦针，针尖泛着冷光，“顾言深的小把戏该收场了——你以为他真的唤醒了你？他不过是给你灌了碗迷魂汤！”
“不可能。”陆沉舟攥紧玉佩，“第三魂说……”
“第三魂？”陆清欢嗤笑，“那是千机阁给你们下的咒！它根本不是什么命灯，是锁魂链！”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太阳穴，“我妈当年也是这么说的，首到千机阁把她的记忆洗成白纸，让她亲手杀了你爸——”
“住口！”陆沉舟的读心术不受控制地启动。这一次，他听见了陆清欢的心声——不是机械音，是血泪般的呜咽：“救救我……阿舟，我不想杀你……”
陆沉舟的动作顿住。他看见陆清欢的眼角滑下血泪，族徽在她后颈渗出黑血——那是被千机阁篡改记忆的副作用。
“清欢。”他轻声唤道，“你还记得十年前吗？我们在老槐树下埋过一坛桂花酿，你说等我十八岁生日要和我一起喝……”
陆清欢的瞳孔骤缩。她的指尖颤抖着，织梦针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：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“因为我也记得。”陆沉舟蹲下身，捡起织梦针，“那年你说，等我们长大了，要离开陆家，去一个没有阴谋的地方种满鸢尾花。”
陆清欢突然扑过来，死死抱住他。她的身体在发抖，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：“阿舟，救救我……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炸弹，倒计时开始了……”
“什么炸弹？”
“千机阁的‘血脉净化程序’。”陆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他们说，只要我和你融合双生契，就能启动秘境，但代价是……是我们的命。”
树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陆明远举着枪冲过来，身后跟着十个黑衣保镖，每人手里都端着微型冲锋枪：“陆清欢！你敢背叛千机阁？！”
“陆董。”陆沉舟站起身，将陆清欢护在身后，“你以为她是你的棋子？她不过是你养的狗。”他摸出听澜玉佩，金粉在掌心流转，“现在，我要带她离开。”
“想走？”陆明远的枪口对准陆沉舟心口，“你以为顾言深的第三魂能护着你？我早让人在秘境入口埋了‘心网炸弹’，只要你们敢进去——”
“砰！”
枪声炸响。
但子弹没有穿透陆沉舟的胸膛。
陆清欢的身体挡在他前面，左肩绽开血花。她的手指死死抠住陆沉舟的手腕，将织梦针扎进两人掌心：“阿舟，跑！去老槐树下的树洞，第三魂说入口在那里！”
“清欢！”陆沉舟接住她往下坠的身体。她的血浸透了他的衬衫，和顾言深的血混在一起，在地上洇出妖异的花。
“走啊！”陆清欢尖叫着，织梦针的金光从两人掌心涌出，“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
陆沉舟咬着牙抱起她，往老槐树狂奔。背后传来陆明远的怒吼：“陆清欢！你疯了？！”
“我没疯。”陆清欢的声音越来越弱，“我只是……终于想起了，阿舟是我哥哥。”
陆沉舟的脚步顿住。他这才发现，陆清欢后颈的族徽，和顾言深、母亲的族徽完全一样——是三瓣莲花的形状，天听族最高血脉的象征。
“原来我们是三胞胎。”他轻声说。
陆清欢笑了，血沫从嘴角溢出：“所以千机阁要杀我们三个……但顾言深替我挡了第一刀，你替我挡了第二刀……”她的手指抚过陆沉舟的脸颊，“阿舟，第三刀，换我来挡好不好？”
“不行！”陆沉舟把她放在树洞前，“树洞里有第三魂，它能救你。”
“第三魂？”陆清欢的眼神突然清明，“我想起来了……它是我们的‘共生魂’，能分担痛苦，能延续生命。”她的指尖按在树干上，和陆沉舟掌心的金粉共鸣，“阿舟，你听，它在唱歌……”
陆沉舟闭上眼睛。他听见了，那是顾言深的声音，是母亲的声音，是所有天听族先辈的声音，混着槐花香，在树洞里流淌。
“入口开了。”陆清欢的声音变得很轻，“阿舟，进去吧。”
“清欢——”
“走啊！”陆清欢用力将他推进树洞，“去秘境，找到我们的未来……别回头。”
陆沉舟踉跄着掉进树洞。他回头最后一眼，看见陆清欢的身体正在透明，和顾言深的幻影重叠在一起。她的嘴角勾起极淡的笑，声音混着风声飘进树洞：“阿舟，替我看遍这世界的真相……”
树洞深处突然亮起金光。陆沉舟坠进光里，听见第三魂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：“欢迎回家，双生少主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