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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洞里的金光裹着陆沉舟坠向深处。他的意识像被揉碎的星子，在黑暗中漂浮，首到撞进一堵由记忆织成的墙——
“阿舟，别怕。”
是顾言深的声音。
陆沉舟猛地抬头，看见十六岁的顾言深站在记忆长廊的入口。他穿着月白校服，手里捧着半块碎玉，发梢沾着槐花瓣。身后是铺满金色光尘的走廊，每一块地砖都刻着模糊的影像：婴儿的啼哭、母亲的笑脸、老槐树下的捉迷藏。
“这是哪里？”陆沉舟的声音发颤。
“我们的记忆坟场。”顾言深的指尖划过墙壁，影像突然鲜活起来——
“1998年5月17日，陆家医院产房。”
穿白大褂的医生抱着三个襁褓，其中两个被红绳系在一起。陆母躺在产床上，苍白的手攥着半块碎玉，对护士说：“这两个孩子是双生血脉，要绑定在一起……”
“2008年7月15日，千机阁地牢。”
陆母被绑在刑架上，浑身是血。穿黑西装的男人（千机阁主）捏着她的下巴：“交出双生血脉，否则你三个孩子都得死。”陆母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混着血：“他们早就在一起了，你们杀得掉一个，杀得掉三个吗？”
“2018年5月17日，陆家院门口。”
暴雨倾盆。十七岁的顾言深浑身湿透，怀里护着半块碎玉。他跪在积水中，额头抵着陆沉舟的膝盖：“阿舟，我是你哥哥，跟我走……”
陆沉舟的呼吸一滞。他伸出手，指尖穿过顾言深的肩膀，触到记忆里自己的手腕——那时他的手腕上，还戴着陆母用红绳系的、连接双生血脉的银镯。
“所以清欢是……”
“我们的三妹。”顾言深的笑容淡了，“她本应该在2018年和我们一起长大，但千机阁的人在她出生时调换了婴儿牌，把她送进了陆家旁支。”他指向走廊尽头的阴影，“你看，她在等你。”
阴影里走出个穿白裙的女孩。她的长发间别着槐花，脖颈后浮着淡蓝色的族徽，正是陆清欢。
“阿舟。”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，“别怪我骗你。千机阁在我脑子里种了‘记忆锁’，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……首到你抱着我挡子弹的那一刻，我才想起，我们是三瓣命莲。”
陆沉舟的眼泪砸在地上。他想起前世陆清欢在婚礼上的冷漠，想起她举着枪对准自己的心脏，原来都是被篡改的记忆在作祟。
“现在想起也没用了。”陆清欢的笑容带着几分释然，“第三魂说，只要我们三个的魂火重聚，就能唤醒秘境里的‘心网净化系统’，彻底摧毁千机阁的控制程序。”
“但需要付出代价。”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，“第三魂只能支撑三个人的魂火共鸣。清欢，你确定要这么做？”
陆清欢点头，伸手握住陆沉舟和顾言深的手。她的指尖在发抖，却笑得很坚定：“我确定。阿舟，顾言深，我想和你们一起活——不是作为千机阁的棋子，不是作为陆家的工具，是作为陆清欢、顾言深、陆沉舟。”
陆沉舟感觉有团温热的东西从掌心升起。那是三个人的魂火，像三朵并蒂的莲花，在记忆回廊里绽放。
“轰！”
树洞突然剧烈震动。陆明远的吼声穿透黑暗：“陆沉舟！你以为躲进记忆里就能活？我让人炸了老槐树！”
陆沉舟的读心术启动。他听见陆明远的心声里全是恐惧：“不能让他们唤醒秘境！心网系统一旦启动，陆家所有的黑料都会曝光……我的钱，我的权，全完了……”
“顾言深，清欢。”陆沉舟握紧两人的手，“他们要炸树了。我们得……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顾言深的指尖泛起蓝光，“第三魂说，秘境入口就在我们的魂火里。阿舟，你要相信，我们的命，从来不由别人说了算。”
陆清欢的身体开始透明。她笑着摸了摸陆沉舟的脸颊：“阿舟，记住，老槐树下的桂花酿，要等我不疼了再喝……”
“清欢！”陆沉舟嘶吼着，却只能看着她的手从自己掌心抽离。
“阿舟，看。”顾言深指向记忆长廊的尽头。
那里有扇青铜门，门上刻着双生契的纹路。门缝里透出金色的光，像极了顾言深消散前的笑容，像极了母亲日记里“第三魂是命灯”的描述。
“那是秘境。”顾言深的声音越来越轻，“进去吧，阿舟。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，有我们要的未来。”
“顾言深！”陆沉舟扑过去，却只抓住一片虚无。
记忆回廊开始崩塌。陆沉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灵魂，像是顾言深的手，又像是第三魂的呼唤。他咬着牙往前冲，青铜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——
门内是座悬浮的水晶殿。殿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镜子，镜面映出的不是陆沉舟的脸，而是千机阁的地下基地：无数根锁链穿透地面，锁着成百上千个与陆沉舟相似的人，他们的后颈都刻着天听族的族徽。
“那是……”
“天听族的族人。”顾言深的声音从镜中传来，“千机阁用他们的血脉喂养‘心网系统’，用他们的记忆制造虚假的‘完美世界’。”
镜面突然泛起涟漪。陆沉舟看见未来的画面：陆家老宅被夷为平地，陆明远被押上审判席，而他自己站在聚光灯下，手里捧着听澜玉佩，对着镜头说：“天听族的血脉，从来不是工具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你赢了的未来。”陆清欢的声音从镜中传来，“阿舟，你要相信，我们的牺牲不会白费。”
镜面再次波动。陆沉舟看见顾言深站在他身侧，笑着说：“阿舟，这次换我护你看真相。”
他又看见陆清欢捧着桂花酿，眼睛弯成月牙：“阿舟，我们终于能一起喝了。”
“够了！”陆沉舟吼道。他伸出手，按在镜面上。
镜中传来千机阁主的尖叫：“不！你们不能破坏计划！心网系统一旦启动，全球的经济、记忆、甚至生死，都由我们掌控——”
“砰！”
青铜门轰然关闭。陆沉舟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升起，像团燃烧的火，烧穿了记忆回廊的黑暗。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正躺在老槐树的树洞里。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，顾言深的银色针管还插在他心口，陆清欢的血在他衬衫上洇成暗红的花。
“醒了？”
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陆沉舟抬头，看见顾言深坐在树杈上，穿着月白校服，手里晃着半块碎玉。他的后颈没有族徽，没有伤疤，只有干净的皮肤——那是属于十六岁的、未被篡改的顾言深。
“清欢呢？”陆沉舟慌忙起身。
“她在等你。”顾言深跳下来，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，“在秘境里，在我们的未来里。”
陆沉舟这才发现，顾言深的指尖泛着淡蓝色的光。那是第三魂的颜色，是命灯的温度。
“千机阁的人呢？”
“跑了。”顾言深笑了，“他们以为炸了老槐树就能毁掉一切，可他们不知道，我们的命，早就和秘境连在一起了。”他指了指陆沉舟的胸口，“第三魂醒了，它在帮你修复身体。”
陆沉舟摸向心口。那里有团温热的东西在跳动，和心跳声重叠，像另一个生命在苏醒。
“阿舟。”顾言深的笑容突然变得很轻，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不行！”陆沉舟抓住他的手，“这次不许再消失。”
顾言深的指尖抚过他的眼角：“傻瓜，我只是去帮你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。等我回来，我们就去老槐树下喝桂花酿，就去一个没有阴谋的地方种满鸢尾花……”
他的身影开始变淡。陆沉舟的读心术启动，听见了他最后的话：“阿舟，记住——你不是灾星，你是光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