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九珑 吕七

第1章 锈蚀的关公像

雨水顺着林九珑的下巴滴进衣领，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。但她没擦，只是死死盯着那尊三米高的机甲。雨水在机甲锈蚀的表面蜿蜒流淌，像是无声的泪水。

"关公像"——废土上的人都这么叫它。这台被遗弃在汽车厂角落的战争机器，外壳上爬满了铁锈和藤蔓，左臂不知所踪，胸口用褪色的红漆潦草地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。在昏暗的雨幕中，它就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钢铁神祇。

林九珑咬开右手的手套，用牙齿扯下来吐到一旁。她的机械左臂发出轻微的嗡鸣，指尖的探照灯在机甲胸口来回扫视，最后停在那块斑驳的密码盘上。

"第十七次了..."她低声自语，从靴筒里抽出匕首。锋利的刀刃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。她握紧拳头，让血珠滴落在密码盘上。

滋滋——

血滴接触金属的瞬间，发出诡异的声响，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。林九珑屏住呼吸，看着自己的血液被金属表面慢慢吸收。五秒...十秒...

就在她以为又要失败时，机甲的眼睛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，像是沉睡的野兽睁开了双眼。

"密码验证通过。"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电流的杂音，"青龙-7型近战机甲，待机状态解除。"

林九珑的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，后腰突然贴上冰冷的金属。那触感让她浑身一僵。

"密码。"男人的声音从她脑后传来，低沉冷硬得像砂纸磨过生铁。

她没回头，只是冷笑一声："吕七，你们鸿钧的杀手都这么喜欢背后偷袭？"

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一滞。雨水的潮湿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硝烟味钻入鼻腔，那把抵在她腰间的匕首既没有往前送，也没有收回去。

"最后一次机会。"他说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。

林九珑忽然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——她向后一靠，后背完全贴上他的胸膛。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身后的男人明显僵住了。

"杀了我，"她轻声说，呼出的白气擦过他的下巴，"你这辈子都别想启动它。"

刀尖明显地颤抖了一下。

就在这时，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右臂的液压装置"锵"地弹出一把两米长的合金刀，刀锋劈开雨幕，将五米外的废弃卡车拦腰斩断！金属撕裂的巨响在厂房内回荡，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。

林九珑踉跄着爬起来，看见吕七单膝跪在不远处。他的战术服被划开一道口子，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龙形刺青。雨水顺着他的银灰色短发滴落，在脸上汇成细流。

"看来它认主。"林九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右手还在隐隐作痛，"想要密码？拿情报来换。"

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，刺眼的探照灯光穿透雨幕扫过厂房的窗户。鸿钧的巡逻队正在逼近。

吕七抬头看她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在闪电的照耀下，那双眼睛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湖。

"合作，"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，"暂时性的。"

林九珑盯着他看了两秒，突然笑了。她伸出还在渗血的右手："机甲归我，你归我指挥。"

子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的瞬间，吕七握住了她的手。他的掌心粗糙得惊人，那些常年握刀留下的茧子磨得她皮肤发烫。

"成交。"他说。

机甲的手臂突然横扫，将最近的装甲车拍成废铁。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，林九珑拽着吕七跳进驾驶舱。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，她看见他灰蓝色眼睛里跳动的火焰，像是要把她的影子烙在瞳孔深处。